全球城市观察︱ “隐形”的公屋：车库能再次改变加州吗

在美国，车库是个有趣的空间。

好莱坞电影里，父辈子辈间的情感连接常常发生于此，手套、扳手和一辆老爷车。它也是生活方式杂志的常见取景地，满墙的工具和粗粝的质感形成独特美学。而在硅谷的创业传奇中，车库又被渲染成了初代“孵化器”。

独栋别墅是美国中产家庭最常见的居住选择，车库也成为中产生活的标配。2016年，《彭博商业周刊》曾做过一份调查，在美国，配备了三车位车库的房屋数量远远超过了只有一个床位的单身公寓。但问题在于，如今，越来越多的美国人买不起带车库的房子，他们更需要的是后者。

美国多个地区面临住房危机，以洛杉矶为例，2018年这里的无家可归者人数位列全美第一，超过15000人每晚就睡在自己的车里，“以车为家”。

一些城市规划学者开始考虑车库的另一种可能，在中产梦、创业潮之外，数量众多的车库能被改造为公寓，为低收入者提供住所吗？

提出这一问题的学者包括俄勒冈大学城市规划学教授Anne Brown、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城市规划学教授Vint Mukhija和特聘教授Donald Shoup。他们以洛杉矶为例做出了预测，这座城市有40万家庭拥有两车位或更大的车库，他们研究了改造的成本、可行性以及合法化的可能。

实际上，早在学者讨论之前，加州的移民家庭就早早开始了尝试。有华人家庭将车库改成了“群租房”，还专门配备了卫生间和厨房，供初来乍到的新移民“临时停靠”。还有的在自家车库里搭建起了小型制衣工坊，靠几台缝纫机接单过活。

出租房、商品仓库、服装作坊、食品加工厂……经营方式多种多样。虽然这也是一种“创业”，但不同于硅谷传奇，这些车库老板们往往面临邻居的投诉和公共部门的检查，私自改建和加盖是违法的。大部分的改造方式都存在安全隐患，防火、防震级别不够，大部分的车库没有配备窗户，并不适合长期居住。

直到2017年1月1日，加州政府颁布了《附属居住单位》法案（Accessory Dwelling Unit, ADU），允许人们通过申请，合法地将车库或后院改造为可以独立居住的额房屋。

该法案规定了三种常见的形态，一种独立于主体建筑之外，另一种“附建式”，紧贴在主屋旁，第三种则是“改建式”，指的是将主体建筑内的空间（比如主卧）改建为可以独立居住的单位。

而申请流程上，居民首先要绘制独立屋的改造方案，标明它在防火、防震、保温等多个方面的改造方式，再将图纸递交公共部门审批。公共部门会派专员入户调查，对改造细节一一排查，包括下水道、抗震设计，并给出进一步的改进建议。获得审批后，这些附属单位才可以被合法地出租。

Brown教授指出，在加州，已经有一些房产开发者开始专门为车库改造提供服务。在旧金山，一个专门开发保障房的房产经纪正在进行一个车库改建计划。他们与有意向的房东合作，为后者提供改建咨询，制作改建成本，追踪申请程序，并最终从房租中抽成。

一个负责住房事务的加州官员Sam Moss在接受本地媒体采访时表示，他们预计将会出现数百个改造车库。

“由于独栋房屋坐落在不错的区域，单从区位上看，车库是很好的居住地，它距离商店或公交车站都步行可达，也能为老年人、护工、客人或是朋友提供容身之所。”

Brown们提出了一种设想，比如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可以提供一项专门的车库改造计划，如果房东愿意将改造后的车库租给退伍老兵居住，并承诺在五年内维持较低的房租水平，那么公共部门可以提供专门的改建资金，或是其他形式的补助。

目前，包括Brown在内，不少学者看好车库改建的可能性，认为公共部门应该鼓励这样的改建。相比于大面积新建公屋，车库改建的费用较少，且更易于让人接受。“改建车库并不会改变社区的建筑形态，不会有加建的高层公寓楼带来阴影，这是一种平面的、分散的、几乎看不见的’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