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角色都有他的影子——用一部传记，怀念斯坦·李

注意：本文涉及《复仇者联盟4》剧透

2018年11月12日，漫画家、漫威创始人斯坦·李在洛杉矶去世，享年95岁。就在老爷子逝世当天，中信出版集团同外方双签，获得了《漫威之父斯坦·李：超级英雄IP背后的故事》（Stan Lee: The Man Behind Marvel）的中文版版权。该书由美国文化历史学家，传记作家鲍勃·巴彻勒（Bob Batchelor）撰写。之后中文版的翻译工作则不啻为一场译界狂欢，出版社全球招募了两百多位译者组成团队，据信这些译者不少都是漫威和斯坦·李的粉丝。

从穷街陋巷中艰难维生的勤杂工，到获得国家艺术勋章的漫画大师，再到流行文化不可或缺的ICON，斯坦·李的一生约等于一部漫威发展史。在他去世后，漫威影业总裁凯文·费奇发文悼念称，“没有人像斯坦·李这样，对我的职业生涯及漫威影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斯坦·李留下的遗产将比我们活得更久……我们都曾被他的才华和魅力所触动。Excelsior! ”

中文版《漫威之父斯坦·李 超级英雄IP背后的故事》于今年3月1日出版面世。日前，随着《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在国内上映，中信出版集团在京组织了专场观影会。映前，《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的中文版配音翻译付博文现场发言，“老爷子把对人性的理解以及个人理想融入创作。每一个角色其实都有他的影子，但你也明白他并非是斯坦·李本人，他的精神在自己的作品里。”

纽约街头的羸弱少年与“超凡蜘蛛侠”

1922年12月28日，那天雨雪交加。曼哈顿第98街和西区大街的一间小公寓里，这个名叫斯坦利·利伯的男孩呱呱坠地。一战后造成的经济危机使斯坦·李一家穷困潦倒，尽管如此，斯坦·李的父母却始终教育儿子要相信自己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希望他成为一名乐观主义者。

小斯坦·李既去不了昂贵的住宿夏令营，又没什么朋友，只能靠读书来摆脱家庭的困境。“我借此来逃避日常生活里的沉闷与忧伤。”他后来回忆说，自己从记事起就开始涂鸦，经常先画出地平线，然后往上面添一些火柴人，再一边给自己编些小故事。为了让母亲高兴，他发奋学习， 尽管总是被年龄大的孩子嘲笑，也遭受过校园霸凌，他还是成功跳级，进步很快。虽然他小小年纪便才智超群，但这些并未在社交方面给他带来丝毫的帮助。周围年龄比他大的同学们都已互相认识多年，他很难融入这个圈子，所以交不到朋友。

瞧瞧，这样的经历简直成了现如今影视作品熊孩子在成为超级英雄前经典的叙事模板——1962年，蜘蛛侠在《惊奇幻想》第15卷中首次亮相，斯坦·李将这位超级英雄设定为一个“有各种问题、烦恼和焦虑的青少年”，而孤儿、焦虑、贫穷、聪明，书呆子气，这些人物小传中的关键词简直就是斯坦·李儿时情状的翻版。在漫画的最后一帧，李写下了蜘蛛侠的一句经典名言：“我终于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从2002年托比·马奎尔出演大电影《蜘蛛侠》开始，新世纪以来，已经有安德鲁·加菲尔德、汤姆·赫兰德，共三位演员出演过蜘蛛侠这一角色。2017年《蜘蛛侠：英雄归来》在洛杉矶举行的全球首映礼上，身穿黑色毛衫的斯坦·李亲临现场为电影助阵，并摆出蜘蛛侠手指弹射蛛丝的招牌动作。电影中依旧有他客串的身影，在家长里短的寒暄之后，镜头一转，“荷兰弟”回到公寓，惊讶地发现床上有一个托尼·史塔克放置的包裹，里面竟然是钢铁侠给他定制的新款蜘蛛侠战袍。

美国陆军军官和他的“美国队长”

斯坦·李后来讲过自己的价值观，“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份工作，忙碌且被人需要。” 如其所言，高中毕业后，李便加入了及时漫画公司（也就是漫威的前身），从勤杂工干起，且毫不介意做些机械重复的工作。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他曾旁若无人地在办公室吹笛子。1940年12月20日，及时漫画公司的两位主政者乔·西蒙和杰克·科比推出的《美国队长》第1卷出现在书报亭中，这本漫画书销量接近《超人》，达到了100万册。及时漫画公司瞬间走红了。老牌的DC漫画公司曾推出业界最火的两个IP——超人和蝙蝠侠，而美国队长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并非出自DC漫画公司之手而大获成功的超级英雄。此后，在一张美国队长击倒一个男人的动态画面旁边，配着斯坦·李第一次写的文章，而他的第一个超级英雄故事刊载于《美国队长》第5卷的同月。

因缘际会，19岁的斯坦·李就接管了整个漫画部门。但随着珍珠港事件的爆发，美国终于在1942年时被全面拖进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李不再满足于在《美国队长》的创刊号上踢希特勒的屁股，他决心应征入伍，彼时距他的20岁生日还有7个星期。通过“陆军通用分类测试”的评估，李得以进入通信兵部队，从事指导影片和其他战时信息材料的制作，他之前的工作的经验派上了用场，李写文章很快，风格又轻松活泼，新兵和其他受训者都能看得懂。除了完成军队的工作，他工作狂的本性还是占了上风，下班后他花了大量时间为及时漫画工作。

战时的漫画产业蓬勃依旧，《美国队长》仍然是及时漫画公司最受欢迎的作品。到1943年，书报亭上售有140多本漫画书，“每个月有5000多万人阅读”。随着销量的攀升，漫画出版商也变得富有起来。二战结束当年，23岁时斯坦·李也从军中退伍，他跳上了自己的别克敞篷车，一路狂奔回到了纽约帝国大厦的及时漫画公司自己的办公室。两年后，李遇到英国模特兼演员乔安·克莱顿·布科克，这段一见钟情的恋情，最终随着斯坦·李从美国东北部的纽约长途飞行28小时，赶到西部内华达州见到乔安而抱得美人归——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此次的《复仇者联盟4》中，美国队长也在终局之战后厌倦了争斗，利用将无限宝石放还回过去的契机，将自己也留在了本会苦苦等候他大半生的红颜，佩姬·卡特特工身边……2017年7月，因中风后的一系列并发症，乔安去世，享年93岁。一年后，斯坦·李也撒手人寰。尽管在漫威迷中一直流传当年一头红发的乔安，曾是斯坦·李创作《蜘蛛侠》中彼得·帕克的女友玛丽·简的人物原型。但现实中他们相伴相守的夫妻情缘，却显然更像此次《复联4》给美国队长的圆梦之旅。

英雄组团，“要做爱，不要作战！”

1961年夏，斯坦·李决定创建一支超级英雄团队，神奇四侠来了！“神奇四侠”是漫威旗下的第一支超级英雄团队，由四名具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组成，他们首次登场是在1961年11月出版的《神奇四侠》漫画第1期。当李和他的团队拼命赶稿的时候，他们意外地收到了许多粉丝寄到漫威总部的信，读者们为新的超级英雄团队而疯狂。接下来如法炮制，复仇者联盟成了漫威漫画旗下另一支超级英雄团队，他们初次登场于《复仇者联盟》第1期（1963年9月），由编剧斯坦·李和画家杰克·科比联合创造，俨然是“地表上最强超级英雄组合”。不管是漫画还是最近几年的系列电影，《复仇者联盟》的主题从来没变过：地球乃至宇宙遇到了大危机，一个英雄独木难支，于是英雄组团打怪成了必须——他们那句著名的战斗口号亦是如此，“复仇者们，集合！（Avengers Assemble）”

1968年，电影《2001：太空漫游》和《决战猩球》的出现让观众激动不已，同时带来了强大的票房回报；《逃离地下天堂》（1976）显示出该如何通过运用新颖的技术和特效来提高奇幻的效果；1977年，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向影视行业的管理层和全球范围内的观众展示出科幻议题的生命力；一年后，强大的《超人》“飞”进了影院，也让观众大吃一惊。特效终于追赶上了作家和画师想象力的步伐，它为大小屏幕上的科幻节目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漫画人物转型的时机已经成熟。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接连将《蜘蛛侠》《奇异博士》和《美国队长》搬上了荧屏。

对于像李这样对电影痴迷了一生的人来说，他真正的绚烂与魅力还真是来自于大银幕。自1939年起便成为漫威公司的员工，之后公司、品牌虽几经变化易手，但不论漫威真正的主人是谁，也不论李的实际职责是什么，他就等同于漫威。李是一代又一代读者和观众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之父”。李职业生涯的复苏始于《X战警》，这部电影最终在全球获得了2.96亿美元的票房，李在粉丝们心目中的形象也再次回到了过去他们所熟悉的样子。很快的，在漫威电影中看到漫步街头的斯坦·李就成了一项传统，他也成了漫威电影的最大彩蛋：2012年第一部《复仇者联盟》中，斯坦·李成为了一名讨厌超级英雄的下棋老人，在接受采访时他吐槽道，“超级英雄在纽约？放过我好吧！”

2015年《复仇者联盟2》里，李扮演了一名老兵，在庆功会上想和雷神以及美国队长喝上一杯，但却不胜酒力被人抬了出去，醉晕的他一路还不忘重复自己的口头禅：“Excelsior（精益求精）”。去年《复仇者联盟3》中斯坦·李化身蜘蛛侠乘坐的校车司机，老司机了……

眼下正在热映的《复仇者联盟4》中，通过特效，“中年”斯坦·李从美军基地前开车经过，对着大兵哥们高呼出上世纪70年代那句最著名的反战口号，“要做爱，不要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