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投资品市场也存在“善恶有报”吗

传统金融学理论一般认为，人们投资金融市场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求金钱回报，任何不能转化为投资回报的企业属性，包括企业经营业务的道德属性，应该都不影响资金的流向的投资回报。但另一方面，我们都知道，人的经济决策受到各种社会心理因素的影响，假如企业的社会形象和道德属性会实实在在地影响人们对它的心理认知和好恶，且每个投资者都觉得别的投资者可能受这些好恶的影响，企业的社会形象和道德属性就可能对企业的资金流和股价产生实质性影响，为企业带来真金白银的损失或收益。

在实践中，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是一种常用的衡量企业社会和道德形象的标准，它主要是指企业在经营中除了创造利润，还要考量对员工、社区、社会和自然环境造成的影响。经济学家（Kim,Li and Li,2014,Journal of Banking and Finance）发现，企业社会责任表现好的企业由于声誉好，投资者信任程度高，因为面临的股票价格崩盘风险也比企业社会责任得分低的企业低。在面临自然灾害时，受灾地区的企业社会责任较差企业股票下跌更厉害，为了挽救这一趋势，我们也容易看到这些企业在受灾后反而比社会责任得分高的企业更有可能进行捐款活动（Muller and Kraussl,2011,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社会责任投资（SRI），又称可持续投资、伦理投资或绿色投资，是一种近年来快速增长的投资形式。它的主要思想是在财务指标之外，也考虑投资在环境、伦理和社会发展各方面产生的影响。近年来，很多投资基金也热衷于用SRI标签吸引投资者，那么，这种做法是否有用呢？最新金融学研究（Hartzmark and Sussman,2019,Journal of Finance）发现，从2016年开始，晨星公司开始给排名按照可持续性打分前10%和后10%的公司打上“高可持续性”和“低可持续性”的标签，之后，高可持续性标签给相关基金带来了120亿美元的资金流入，低可持续性标签带来了240亿美元的资金流出。而这两类基金在获得标签以后的回报并无显著差异。因此，高可持续性基金获得的资金流入应该是“感情分”造成的，而不是投资回报。行为经济学家（Riedl and Smeets,2017,Journal of Finance）则发现，社会偏好是否影响投资者对于社会责任投资的参与。作者发现，在实验经济学经典的信任博弈中表现出更高信任倾向的投资者对于社会责任投资接受度更高。

既然“好”的道德标签可以带来正的资金流入或溢价，那么“坏”的标签能带来资金流出或折价也就不足为奇了。在股票市场上，人们通常把生产对健康有害产品（如烟草、酒精和游戏）的公司的股票称为“罪恶股票”（sin stock）。Hong and Kacperczyk（2009,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发现，相比其他股票，“罪恶股票”更不容易获得大型公共机构投资者如养老金的投资，更容易被分析师忽略，因此其价格更容易被低估。他们测算，“罪恶股票”在美国市场上因价值低估带来的超额回报可达每年2.5%。

综合以上不难看出，企业的社会形象和道德属性不但是企业的无形资产，还会影响到真金白银的企业股票价格。因此，无论企业经营者还是投资者，在做战略计划和价值分析的时候，都不应该漏掉这重要的一点啊。

（作者包特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经济学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