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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报道做不到的事,作家来做

2019-09-17 12:0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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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韩国文学并不像韩国影视一样被我们经常提及、接触。但是,金爱烂一定是你值得了解的一位韩国作家。这位韩国 80 后女性作家笔下的都市青年,没有灯红酒绿、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生活,而是如你我一般平凡。金爱烂善于抓住生活细微处,牵出都市人平淡生活中隐隐的苦难。不久前金爱烂到访中国,与作家文珍展开了一次对谈,分享个人成长经验、创作理念以及对于当下韩国社会的思考。

金爱烂,1980 年生于韩国仁川市,毕业于韩国艺术综合学校戏剧院剧作系。著有小说集《老爸,快跑》《噙满口水》《你的夏天还好吗?》,长篇小说《我的忐忑人生》(改编电影由宋慧乔、姜栋元主演)。

文珍,青年作家。生于湖南,长于广东。历获第五届老舍文学奖、第十一届上海文学奖、第十四届十月文学奖等。出版小说集《柒》《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十一味爱》;台版自选集《气味之城》。

《外面是夏天》

[韩]金爱烂 著

徐丽红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

扩大与世界的接触面

文珍 :金爱烂女士您好。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看完您在中国的几本书,觉得对您已经很熟悉了。我的总体评价是处女作水准就很高,之后的写作也一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水平上,当然技巧日趋成熟,关注面也越来越广阔。我的第一个问题想从比较私人的角度切入,就是父亲形象在您的作品序列里,似乎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您最早被认可的得奖处女作就是《老爸,快跑》。有意思的是,您作品中父亲的形象和我们通常对韩国男人的想象非常不一样,大多很孩子气,也很善良,同时也有一点懦弱,但即便如此,也会努力地去承担自己应负的责任。不光是《老爸,快跑》,也包括《水中的歌利亚》《我的忐忑人生》,里面的父亲形象都是一致的。而您作品里的母亲形象反而更符合传统想象。我想知道您写作起初的动因是什么?跟原生家庭的关联可以说吗?

金爱烂 :我妈妈在生活中是一个大嗓门、非常开朗的人,生活能力也特别强。我小说中很多人物有我家人的影子,这是事实。如果用画来比喻的话,妈妈对我来说就像蜡笔,爸爸就像画纸。从小到大,爸爸经常向我承诺一些很美好的事情,但可惜他兑现的很少。我跟爸爸谈话或者爸爸带我玩的记忆特别少,也就是说这个图画纸上空白的部分很多。当我长大后发现这一点,就有冲动想要去填补这种空白。对我来说,妈妈起到了像蜡笔一样的作用,她给我反复讲述有关爸爸和她年轻时的故事,还有自己对人生的态度,这让我有了想要用她这支蜡笔在爸爸留下的空白作画,也就是讲故事的冲动。

文珍 :这个蜡笔和画纸的比喻很美。我尤其喜欢您小说里比喻的部分。甚至可以这么说,您的小说其实是通过精妙而准确的比喻来推进的,让人非常舒服。比如《我的忐忑人生》里,那个得绝症的男孩子说:“我的阅读并不是出于对知识的热爱,倒更像是地球毁灭之后独自幸存之人的焦虑感。”能写出这样的比喻,首先得有诗人的敏感,有足够通感力和共情力,对他人也有强烈的同情心,才能捕捉到如此细微的情感,而且有能力精确地传达出来,这些都是我作为同行不得不钦佩的。很多写作者言而无物,或词不达意。而您节制又足够有效地传达出所有想说的话。这显然是一种天赋。

金爱烂 :我本人也挺喜欢诗的,写文章对我来说就是我的职业,文章也构成了我生活的基本元素。我在写作的时候,在表现人物的时候,我都避免采用非常常见的表现手法,我觉得文学在表现上是对抗日常的,整个创作过程就是在对抗生活中最常见的各种事物。我在写作时更关注的是怎么写,而不是写什么。

前天我曾经引用过杜甫《曲江》的第一句话(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他其实是描写春天,晚春时花瓣被风吹落的场景,但我觉得又不仅仅是只描写花瓣被风吹落,当我看这个句子或者这首诗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随着花瓣凋零,春色也正在离我们远去,我想让读我作品的人也能够感觉到这些。我们的肺在工作的时候为了吸收更多的氧气,它会尽力膨胀自己,我自己写作的时候也是想要这种感觉,我尽量扩大我跟这个世界的接触面。不是每一回都能成功,也有失败的时候。

文珍 :您的这个感觉就是修辞的陌生化,我理解所谓文学,其实就是陌生化,它会显然有异于我们的日常经验,但是又揭示更深层的真实。我们平时司空见惯的那些话,常常因为被使用得太多太泛滥,仿佛失去了效力。比如“我爱你”,比如“好人”。很多严肃文学的从业者都声称不喜欢村上春树,但我记得他在《挪威的森林》里有一个很好的比喻,绿子问渡边君她有多可爱,他说她像春天里面的小熊一样可爱。您的作品里面也常常有——我不想说金句——但其实新鲜的比喻,真的是可以让原本陈旧的情感突然被擦亮,在整个文本里闪闪发光的。

我有一个好朋友跟我说,你尽量要避免在小说里用成语。但我后来发现,一下子用很多成语,也会造成一种陌生化的混搭效果。我想修辞只是建筑材料,比如砖石水泥,但最后呈现的状态,一定和建筑师的匠心和创造力有关。即便看似都使用一样平实的字词,得到的效果是千变万化的。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

金爱烂 :我们去体验或体会这个世界的新的形式特别多样,尤其媒体很发达,有漫画、电影、电视,也就是我们去理解这个世界的故事形式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用文学这种形式呢?所以我在写作的时候经常去想这个问题,我希望文学能够吸引人去读,去体验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很多故事。

报道做不到的事作家来做

文珍 :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文学自有其不同于新闻、电影、绘画或音乐抵达幽微人心的路径。所以我才会珍惜您小说里的通感力和比喻,这些都是非常有效的桥梁,或者像矿井,可以一层层地下到地底的最深处。

此外,您小说的题材很丰富,会让我猜想你是同情心和同理心都非常强的人,对于他人的痛苦,会更加敏锐地关注到。

金爱烂 :我的作品里面确实描写关于人的痛苦的部分比较多,但是实际上我的重点不在于描写某些人的痛苦,而是他们面对这些痛苦的时候采取的态度,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些痛苦,怎么去解决它们。

文珍 :为什么我对此特别有感触,也许因为我的写作也偶尔会被人批评情感太充沛了,也很容易太体谅书中的人物,少有特别极端的恶。这大概和我本人对人性的相信有关。即便沟通很难,但还是相信存在爱和同情甚至在一瞬间彼此了解的可能。在一个韩国同龄女作家的书里看到相似的温情,感到很亲切。我喜欢《你的夏天还好吗?》这本书里的《那里是夜,这里有歌》,里面有触目惊心的贫穷,有不治之症和死亡,有贫富境遇不同造成的阶层差异,但同时也存在最基本的人性。那个有钱的侄子虽然感到厌烦,但并没有当面羞辱他开出租车的叔父,而是选择了善意的欺骗。

文学到现代派以后逐渐转向审丑和深挖人性之恶,有没有人质疑过您的小说里没有坏人?

金爱烂 :我在创作小说的时候,我的世界观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起初我在描写身处困境中的人或者痛苦的人的时候,我对人物的描写是他们多数会用幽默诙谐的方式去面对这种困境来保持自己做人的尊严,后来我的故事慢慢地色调变得比较灰暗,我在小说里面描写很多弱者的故事,也有很多人向我反映,当他们读到我的小说的时候,感觉自己被看见、被理解,产生很多共鸣,每当别人对我这么说的时候我感到很惭愧,我觉得我不是这么优秀的人。实际上不是我站在那些人物的旁边,而是我小说里面的人物选择站在我的身边。当前几年韩国发生“世越号”沉船事故,一个大型的事故,当我看到这个事故的时候,我自己也受到了伤害,我也需要去治愈自己,我选择通过写小说来治愈我。不是我去理解,是我也需要被理解,小说就是我选择的方式。

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觉得悲观的人看起来更成熟、更酷,当我通过媒体报道接触到那种大型的事故,当时“世越号”死了好几百人,面对在事故里面失去亲人的人,他们都是非常绝望的人,他在绝望面前,在巨大的悲痛面前努力地做事,努力地为自己争取一些权益的时候,我自己的这种悲观主义有了一些基础,也就是说当我们面对巨大的权力或者资本,绝对权力、绝对的力量的时候,其实我们人很渺小,当他们想从我们普通的个体身上,想要夺走我们身上一切的时候,我们这些普通的个体还是有些事情可以去做。就算是绝对的权力,也无法从你身上拿走你的全部,我们还是可以保留一些自己的东西。当我看到那些人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些惭愧,这个惭愧可能是对之前自己觉得悲观主义者更成熟、更酷的想法的惭愧,所以我现在在悲观和乐观之间,这种悲观的态度稍稍有了改变。

▲韩国时间 2014 年 4 月 16 日,韩国一艘载有 476 人的“世越号”客轮在全罗南道珍岛郡海域发生浸水事故,之后沉没。事故中, 296 人死亡,142 人受伤,另有 8 人下落不明。

文珍 :我自己的写作也经历了一些不同的阶段,所以我很理解您的意思。比如我看《老爸,快跑》的时候,我觉得您可能借助自己的生活经验更多,也有想象的成分。您的早期作品更散文化一点,更像意识流或者更偏重心理叙述的真实;后期似乎会有意识地去打破自己的局限,尝试去理解自己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我想知道的是,您会不断质疑和调整自己的世界观吗?此外,我很同意写作就是把萦绕于心的事情说出来,是为了治愈自己,相信这也是很多天性敏感又不善其他表达方式的写作者最初的写作动因。

金爱烂 :我在待人接物或者在自己人生的经历中常常感到人有的时候挺没意思,因为太好懂了,我在《外面是夏天》里面有一个小说描写的是一个老师为了救溺水的学生死了,当我看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又会觉得虽然人特别没意思,但是有时候又会做出一些非常不同的、违背常理的选择,比如像小说里面描写的那样,为了另外一个人而献出自己的生命。我认为写小说可能会治愈我自己或者是小说主人公心上的某些痛处或者是伤口、伤痕,也许读我小说的人和主人公有类似的情况或者类似的经历,可能会得到治愈,小说主人公也可能会得到治愈,但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治愈或者完美的哀悼。你要勇敢面对困难,你要战胜你的困难,你要战胜你的悲伤,这样的话只有当事人才能说,旁人不能说,也不可以说,我觉得作家能做的事情是什么?像在新闻报道也好,专栏也好,他们的语言有一些是没有完全表达人物的经历,新闻报道、专栏无法做到的事情就由我们作家来做。

家庭中的人不可能是完美的

文珍 :您关注的题材一直是比较广阔的,比如一个短篇集里,会有比较先锋的、意识流的篇目,也有非常传统现实主义的篇章,还有以都市年轻女性为主角的,我猜想后者借助您的个人经验更多。我觉得这种题材的均衡对于写作者来说是很好的特质,不知道为什么,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十分确信您是得到过很多爱的人,也是一个可以很好地去爱别人的健全者,这是因为一个善爱的好人,才有能力关注到跟自己经验并非完全重合的部分,一直在努力拓展自己对人性理解的疆域。

金爱烂 :我得到的爱大部分都来自我母亲,我妈妈给我很多很多的爱。我写作的动机挺多的,有的时候是为了稿费,有的时候是因为编辑催促,有的时候单纯是因为写作的快乐。我也希望我写作的动机里面有一部分是源于爱,我想也有一些是源于爱,对别人的爱、对这个世界的爱。

文珍 :每个写作者都会有一个绕不开的母题。像张爱玲会一直写母女关系,有些人会一直写爱情里的挫败感,有些人的注意力在亲情,但似乎您把自己真正的创痛部分藏得比较好。《尼克塔酒店》这一篇里写到两个家境完全不同的女孩一起去旅行,我甚至猜不到您到底在哪个身上投射了更多自己的影子。作为一个上学比同龄人要早两年的独生女,因为某种成长过程中的缺失,追求平等的友情是我很难不注意的命题。这当然是我的个人经验。我也想知道您有兄弟姐妹吗,有没有自己觉得最绕不开的主题?

金爱烂 :我的作品里面第一大主题是家庭,家人对我来说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我之外的外人、别人,家庭中的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也不可能是理想的,家对我来说是第一个我表达自己感情的地方,也是第一个我学习和练习感情,学习和去表达语言的场合。我在描绘家庭的时候,很多时候使用幻想和想象,就像如果我在幻想跳到上空的时候,如果下面没有任何垫子,我跳下来肯定会摔得很疼,但是我通过幻想、想象,就等同于我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这样我想象自己跳到高空,就算掉下来的瞬间也不会摔到硬的地上,而是掉到地毯上,不会那么疼,我利用想象、幻想起到的就是这样的作用。我的故事里面经常会和爸爸就像跟朋友一样开玩笑,想通过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去理解我的父亲,这好比对方说对不起之前我已经先说了没关系一样。这可能也源于我个人经历的缺失,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创伤、痛苦,这只是我个人经历的一种缺失。

▲文珍与金爱烂

文珍 :我自己的理解,写小说的人都是很懦弱的人,我也多次尝试在小说里面完成我没有可能完成的人生,所以我明白您说这不是创伤,就是一种想象力的填补的意思。就像借助爱的蜡笔在未曾画过的空白上面,用想象力将之填满。我也注意到您的小说里还有一个场景很常见也很真切,就是一对小夫妻好容易凑够积蓄买了新房子,却因为压力太大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问题。丈夫会假装自己比妻子强大一点,但同样也是这个社会的底层弱者。对此我不由对您的性别观感到非常好奇,因为我们都知道,中国和韩国都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东亚国家,韩国也常常被认为大男子主义盛行,最近也有很多爆炸性的新闻,比如郑俊英,乃至于最近安宰贤和巨惠善的离婚案,类似这样的新闻会对您的性别观造成影响吗?或者您中间有没有调整自己的性别观?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三十岁以前我是一个好学生,是一个被宠爱的年轻女孩,三十岁之后,才有幸看到更多世界的背面,在职场真正和男性成为非常直接的竞争者,在这个过程中,男权社会的真相一点点浮出。

金爱烂 :我在长大的过程中,我们家是我的母亲强势,一直到大学毕业,有一些部分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我进入到社会以后,我自己参加工作,有一些东西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我也受到一些冲击。比如说儒教的影响之一就是长幼有序,在工作中或者在跟别人的接触中,如果对方年龄大,仅仅是因为对方年龄比我大,我就要去考虑礼节的问题,我提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会不会冒犯对方。后来经过一段时间,我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说我觉得礼节、礼貌和长幼有序是不一样的,儒家强调的礼貌礼节跟我们平常说的我认为的那种礼节不太一样,礼貌不是由我自己来遵守,而是需要双方都去遵守。就算社会地位很高的女性,也有被排斥在外的、被边缘化的经历,我觉得作为作家,从来不去体会弱者的感觉的人和经常去想处于弱势地位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的人,二者写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文珍 :我不了解韩国的情况,我自己的经验,在职场女性似乎被假定为凭借性别受到特殊“关照”,更容易被人看见,其实更不容易被人看见,这两者是一体两面,有时候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天然不够好;有的时候你得到肯定,也会被认为对你的标准比对男性的标准低。事实上我觉得这几十年,东亚的女性非常出色,很多韩国当代的女作家包括您都非常出色,其实在中国的写作情况也很相似,男作家可能有更多的需要去摆脱的他自己的偏见和社会对他的影响,《我的忐忑人生》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所有生命都是迸发的,因为我们会遭遇一个外界的壳,会去挤压”,所以女性或许有更强烈的内在需求去摧毁现有的秩序,而男性则像蜗牛守着自己固有的壳。

金爱烂 :我在创作女性形象时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认为不需要特别地去理想化她们或者塑造一个非常正面的人物,那个本身就是对女性提出更苛刻、更严格的要求,我更想去刻画塑造一个立体的形象。和男性人物一样,她可以有缺点,可以做错事情,她可以有欲望,也可以有自己的野心,她可以是一个强者,也可以是一个弱者,我在塑造她们的时候尽量避免写得平面化的、表面化。

文珍 :奇怪的是,我反而对您作品里面的男性印象更深,而女性是更传统、更符合常规想象的。

金爱烂 :写《老爸,快跑》时恰逢韩国金融危机,所以那时很多人对这个作品的解读是表现韩国父亲脆弱的一面,但实际上他的原型更多来自于我父亲。在韩国以前的作品中塑造的父亲形象都是权威或者在家庭里非常专制,给人特别压抑的感觉。我在刻画爸爸的时候,我并不希望他是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父亲,而是看起来稍微有点可笑,搞笑的父亲形象。

▲电影《国家破产之日》,讲述国家破产前的一周时间内,想要阻止危机的人和追逐利益的人身上发生的故事。

文珍 :我看到了您理解另外一个性别的努力,这当然是很好的。我的爸爸也很弱,在我的原生家庭里同样妈妈也是更强的,给予家庭成员更多爱和照顾的一方,但我这些年也试着去理解他。我跟您差不多是同龄人,东亚的父亲们显然不如他们自以为和被规定想象的那么强大,甚至经常无法很好地完成他们的社会角色,这一点也在您的作品里充分体现。我十分好奇您未来的创作计划。

金爱烂 :我之前写的短篇小说素材很多是讲空间,就是我自己的朋友、我的同龄人,描写他们居住环境的小说比较多。我唯一的长篇《我的忐忑人生》则是关于时间的故事,我认为时间是作家们永远的主题,我以后可能会往这个方向去写。您读了我这么多小说,我感到非常高兴,如果您的小说有韩语版我也应该拜读,但在韩国还没有您的小说翻译出版,所以很遗憾,觉得很对不起,非常期待有一天在韩国看到您的作品。

文珍 :谢谢金爱烂女士的真诚和友善,我也很感谢您为这个世界增加了很多动人的故事。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您在现阶段用一个词形容自己,或者用一段话来形容一下您最想要的状态。

金爱烂 :羞涩,这可能也被理解为内向。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也希望自己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写小说的时候描写的都是人,但实际上我对人的了解还不是很深。其实我对人生也是在慢慢了解、认识的过程。

文珍 :我国的梁简文帝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为文且须放荡、立身且须谨慎”,正是您说的意思。我们可以在小说里面尽量展现矛盾冲突,揭示人性的欲望,但本人经常看上去都很乏味的,我也是这样的人,一个有点过分小心、不希望生活得过分戏剧化而消耗太多精力的人。但我想,谨慎和羞涩只是一个相似的外壳,身为写作者,更好的方式就是通过文字来了解对方。十分高兴认识您和您的作品,也希望您的作品被更多中国读者知道和喜爱。

本文对谈内容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提供

编辑丨十三

图片部分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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