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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工作坊 | 郭玉洁:潮起潮落的十年,留下了什么?

2019-11-06 17:0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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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19年10月18日至20日,第二期“澎湃·复旦”非虚构工作坊在上海举办。本次工作坊由澎湃新闻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共同发起,建投书局参与主办。98名学员在罗新、庄永志、周浩、李宗陶、郭玉洁、叶伟民六位导师的引领下,展开了为期三天的学习,共同探索非虚构创作的魅力。

10月20日上午,资深媒体人、“界面·正午”联合创始人郭玉洁从内容生产、商业变现模式等角度,分析了非虚构写作兴起的这些年,国内外写作者及平台进行的探索、发展和遇到的困境。以下为讲座内容精选,以飨读者。

郭玉洁在讲座中

这些年,关于“非虚构写作”的讨论非常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视角和出发点,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困惑,到底什么是非虚构写作?我想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讨论“非虚构写作”,以及它在这十年的发展历程。

为什么是十年?这个时间点本身就包含了个人的视角。2009年,当时我刚刚从《生活》杂志辞职,那本杂志很大很厚,也很贵,一本50块钱,当然也很少有人读,因为太贵了,而且不利于携带。在那本杂志工作的时候,我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包括后来因为《十三邀》再次成名的许知远,还有于威、覃里雯、邹波,是一批非常优秀的媒体人。

在那本杂志,我们在探索一种开阔、更为自由的写作方式。在新闻媒体里,通常都有很多关于写作的模式、原则,比如第三人称、客观、中立,等等,但是作者个人的思考、情感、研究,能不能进入写作?尤其是对于一些有个性、有写作企图的作者来说,原有的新闻写作是不够满足的,有没有可能形成一种容量更大、更有个性、更复杂的文体?这是我们在当时这本读者很少的杂志里在实践的。

举一个例子,当时我们很多时候写的都是旅行文学。比如说去云南,尽管有具体的人事,比如说中缅边境上贩玉的人,但是文章要能大致摹写这个地方的社会氛围,那么光是采访就不够,要有大量的研究、阅读,要能够进入纵深,采访也不能限于个人的讲述,还要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作为一个外人的感受——真切的感受,是特别能使读者进入的。在这方面,我们学习的对象是奈保尔的《印度三部曲》。

2009年,离开《生活》之后,许知远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做了一本mook,叫做《单向街》。之所以会做,是许知远的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你不是一直觉得媒体太不注重文字了吗,我们就做一本都是文字的。的确,在那个时候,媒体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趋势,长篇的、深度的文章越来越不受重视,来自图片、视觉的冲击更重要。当时还没有想到会出现智能手机,把这个趋势愈演愈烈。

就这样有了《单向街》,现在改名叫《单读》。在当时,这是我们的一个逆潮流而动的努力,希望能够推动讨论一些严肃、有时代性的,也有批判性的话题。

第一期我们讨论了互联网对人的影响。封面文章叫《Google使我们变蠢?》,这篇文章的意思是,碎片化的阅读会改变我们的思维和智力的构成。现在看来,这个结果已经造成了。

出了第一期之后,2009年7月,我们在北京的时尚廊书店办了一个沙龙。那是一个非常时髦的书店,纯白色,里面摆的差不多都是英文杂志。我们讨论的主题叫“新新闻写作在中国”。当时还不大有“非虚构写作”这个名称。在媒体,用得比较多的,是“特稿”,“特写”。“新新闻写作”,是美国60年代的媒体概念,提这个概念大概有两个用意,一是把文学引入新闻,二是对新闻专业主义所谓中立客观的质疑,试图把作者、情感、批判性加入到写作中去。

那次沙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是李海鹏,当时他离开了《南方周末》,在自由写作。这十年的非虚构写作,他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包括他的团队,都很有指标性。在沙龙结束之后没有多久,李海鹏就去了《GQ》杂志,和其他几个很重要的写作者,困困、蔡崇达,组成了专题部门。后来蔡崇达的《皮囊》成了超级畅销书,据说卖出了几百万册。可能他是那一拨里比较早地掌握了非虚构写作秘密的写作者。

时尚类的媒体,一直是非虚构写作发展比较好的地方。中国媒体走向市场化以来,收入最好的是两类,一是财经,二是时尚,这两个行业的广告收入很高。时尚杂志的发展,就依赖于奢侈品行业。而且,非虚构写作这种文体——在这里我们姑且指兼具文学性和新闻性的长篇文字——在美国也是兴起于时尚杂志,尤其是男性时尚杂志。对我来说,这说明了非虚构写作不是一个必需品,而新闻是必需品。非虚构写作或是特稿,有点像奢侈品。比如无锡大桥垮塌了,我们最想要知道的,是它的设计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事故,至于背后的故事,像货车司机、遇难乘客的故事,就不是那么急需,它的重要性在另一个层面。

2010年,是一个标志性的年份,这一年,《人民文学》开辟了一个非虚构写作栏目。同年,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出版。文学界推出了非虚构写作这一文体和说法。从这个角度看,这个概念是暂时性的,是不同的领域为了应对不同的文体而提出的。对媒体来说,是一些媒体人不再满足原来的写作方式,希望能有更长期的写作,同时在互联网的冲击下,媒体本身也需要转型。而在文学界,是因为文学已经很长时间无法回应现实,甚至距离现实的距离越来越远。所以文学界提出非虚构写作,就是要走到现实中去,尤其是走到乡村,这个文学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去书写的对象。

非虚构写作这个概念就这样传播开来了,有意思的是,在文学界,非虚构写作的努力好像没有持续下去。原因很多,比如怎么看待非虚构写作与散文之间的界线?而在媒体,这个概念却轰轰烈烈,很是热闹了一阵。

2011年的一件大事是,何伟的《寻路中国》出了简体中文版,他来到中国,做了三场演讲。对中国的非虚构写作者来说,何伟影响很大,直到现在,如果有人想要学习非虚构写作,我都会推荐他先读读何伟的作品。

2012年,《人物》杂志创刊。他们的长篇报道,以人物为中心、大量采访、注重细节、好读,也在网上广泛传播,确实表现出了这种写作形式的活力。直到现在,《人物》杂志还是很重要的刊物,他们也总结出了很多采访和写作规律,非常成熟。当然后来有些文章引起争议,包括庞麦郎、袁厉害,都说明了文学性、个人意见在现实报道里,是有很高的要求的,不那么好把握。

总而言之,当时这个行业和这种文体都在成长中,作品越来越好。但是媒体的大环境却越来越收缩,商业模式也逐渐恶化,到2014、2015年,互联网创业的热潮也进入了非虚构写作。

2014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阿里巴巴和其他几家中国互联网公司在美国上市,他们的市值非常高,很多人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翁,一下子互联网创业,成了随处可见的景观。当时很多媒体的朋友都跑去创业,很容易就能拿到了一笔风险投资。非虚构写作领域也未能幸免。

正午也是在2014年创办的。腾讯谷雨、网易人间,三明治的“破茧计划”是在2015年开始的,还有2016年的真实故事计划。那几年兴盛的投资概念是“平台”,像淘宝一样,我搭建一个平台,让所有的小商家都到我这里来,把人气做起来,在平台上进行交易,有金钱的出入,坐地收钱,模式很清晰。

我对当时做平台的热潮挺不以为然的,如果所有人做平台,那谁来做产品呢?平台当然重要,正常的业态是很多人在做产品,然后有一个平台。可是当时的状况是,人们期待做平台可以暴利,做产品是可以看得见的,赚小钱,甚至不赚,长期下去,只有平台,没有产品,平台上到底放什么呢?

正午不太一样,我觉得我们是一个生产者。我们是个很小的团队,像是一个作坊,我们花很大的力气,买原材料、雕刻产品,保证我们产品的质量。平台不是我们的性格。实际上,在文化领域,应该有很多小作坊,各不相同,精益求精,才是多元、有创造力的生态。这样的作坊太少,才是问题。

2014、2015年的互联网创业潮进入非虚构写作,形成了全民写作的热潮,直到现在还在延续。全民写作,当然有非常好的一面,它强调普通人的记忆,个人的记忆,没错,个人的记忆值得被讲述,但是当个人的记忆和流量、收益放在一起,就很容易变形。因为只要是有投资人,就会有盈利的压力,要求你找到盈利模式,要求十万加。现在很多人已经在批评了,很多自媒体、甚至专业媒体为了点击量,都会突破伦理。

普通人的故事其实非常难讲,它经常都很无聊、冗长。即便自己觉得非常狗血的情节,读者也很难读进去,这需要高超的写作技巧,才能写好。虽然正午很喜欢写普通人,但我们通常会告诉年轻记者,不要去写普通人,太难写了。他们的生活就是那么平淡,而且他们不太会讲述自己的故事,你只能从他们漫长的日常生活里去提取可被组织的情节。那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几个月前我在一所大学讲非虚构写作,年轻的同学在互联网环境里长大,对我们这种传统媒体的做法挺不以为然的,有人提问说,你们的文章阅读量不高,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另一个同学问,既然阅读量不高,有没有考虑用一点虚构?她说,现在有一种文体,叫做“半虚构”——因为真实的非虚构不好看,在真实的基础上加点虚构,这样才会好看。他们的老师简直崩溃了,老师对新闻的看法比我还传统,完全是新闻专业主义,她立刻站起来说,新闻就必须得客观,怎样可以有半虚构?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可是学生听得进去吗?我很怀疑。因为大环境已经如此了。这就代表了当下非虚构写作和全民写作的一种困境,实际上是自身生存的困境,互联网时代,能建立起健康的媒体商业模式吗?号称真实,而丢掉真实,这样的模式真的可以继续吗?

很快,非虚构写作又出现了另一个热潮,就是影视IP。2016年,李海鹏的团队加入了“ONE”,成立了非虚构实验室,他们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太平洋大逃杀》。同一年,《睿士》杂志(又一本男性时尚杂志)发表了《1986:长江漂流》,也是引起了轰动。这两篇文章的轰动不仅是文章自身,更是非虚构写作似乎有了另一条生路,即成为影视业的IP。影视业的钱,和文字媒体有天壤之别,那时候号称一个题材可以卖几十万上百万,而我们写篇稿子的稿费是多少呢?可能最多也就几万了。那时候大家都飘了。可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方式是不可持续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影视业的运作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只要看到这个稿子,知道有这个事情,找事件的原型聊,或者不找,就写出一个剧本来。并不一定花钱买,即使要出钱,版权归谁呢?属于采访对象,还是作者?这里面不光有操作上的问题,也有伦理问题。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除非写作者干脆进入影视业,成为其中的一环——很多人的确也那么做了。这个热潮很快就过去了,2017年“ONE”实验室就解散了。

影视业和互联网创业,对于媒体,对非虚构写作的冲击是毁灭性的。因为大家一下子就看到钱了,看到了暴利的可能性。那几年在互联网创业或是在影视业,是有可能成为亿万富翁的。所以媒体人、写作者也做起了这个梦。想着我做一个东西,转手一卖,就有几百、几千万,实现了所谓的财务自由。你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可能回不来了,因为原来的那条路太清贫。写作需要你付出很多努力,花很长时间去采访、研究、写作,最后出来的东西,都不太能够支撑一年的生活。所以那时候很多人只要看到机会,就离开了。这一路来,我看到了很多很出色、很有才气的写作者,都在那几年离开了这个行业。这非常可惜。

当这两条路都出现了危机,都行不通,潮水都落了,这时候,我们有没有可能回到正轨?非虚构写作,作为一种以文字为基础的形式,它的发展真正需要两个行业的支撑,一是媒体,二是出版业。

这几年非虚构写作对媒体的改造还是挺明显的,很多媒体都在改变自己的写作方式。我经常觉得,中国的很多非虚构写作作品,并不比国外的差,只是太少,而且危机重重,经常处于有今天没明天的状态。回归到媒体,回归到出版业,和读者发生关系,我觉得这才是非虚构写作真正可能会走的路。也只有媒体回暖、人们愿意阅读,非虚构写作才有希望。

英国的《卫报》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互联网转型之后,每份报纸的订阅量都下降了,不同的媒体作出了不同的选择,比如《纽约时报》建立了收费墙,而《卫报》觉得,新闻属于公共产品,所有人都应该能够获取,但与此同时,他们呼吁读者付费支持他们做严肃的报道。转型之后,《卫报》的收入大幅增长。

在这个例子里,我深受触动的是两点:一是媒体的公共性,不能为了商业利益出卖公共性;第二是读者的责任,对于媒体的发展、世界的未来,读者也是有责任的。从业者和读者一起,才能建立起健康的商业模式。我很期待在中国,我们也能有类似的发展。只有这样,深度的写作才有土壤。

目前在中国,这个行业是女性居多。这是一个定律,当一个行业没有钱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女性在做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在这个行业赚很多钱,想翻身,想获得财务自由,那是不现实的,还是尽快离开吧。但是如果你真的热爱文字,也热爱现实,你想要写下你对世界的印象,我觉得在这个行业是值得走下去的。

除了不健康的商业模式,还有来自一些外部环境的影响。我们现在可以写的题材越来越少了。如果我们的空间能够稍微大些,有些弹性,我相信非虚构写作的前景会很宽广。假设我们可以去写我们关心的问题,我相信读者也会愿意付费阅读。如果有这样的书,它仍然可以成为一本畅销书。

非虚构写作的确是一种广阔的写作。这几年,我感受到了很多人的写作热情。正午故事刚办的时候,很多人投稿,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写作、投稿?其实写作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写作是有门槛的,它要运用一门工具、用文字编码、解码,它也包含了思维方式,观察世界的方式,很困难。但还有这么多人想写,大家想要讲出自己的故事,想要讲述别人的故事,这是文字经久不息的魅力。

前面我讲过,非虚构写作相当于奢侈品,或是轻奢品,但它不是皮包这样的奢侈品,而是梦想、自由这样的奢侈品。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需要知道在其他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世界正在发生什么,甚至需要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这是非虚构写作可以带给我们的,自我与世界之间扎实的、丰富的联系。

学员听讲中

Q&A

问:我看到您在2011年离开媒体,前往台湾攻读创意写作学位,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您怎么看创意写作,我感觉它好像是一个噱头?

答:我从大学读书,到后来工作,一直是在北京,而且是在媒体。当时对北京和媒体圈产生了很大的厌倦。有很多原因,一是媒体天然地要追逐热点,追逐阅读量、销量,我很反感。二是媒体里,会感觉到自己一直被消耗。年轻的时候,消耗是值得的,因为在实践里同时在学习,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停滞不前。三是我那时候对自己的写作也不满足。媒体写作的套路化比较严重,我需要一种更自由的写作方式。正好那时候台湾开放陆生,我就过去读了这个专业。

不过我觉得写作是很难教的,那几年我主要是在阅读,回到一个文学的世界。当我回来再做媒体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写作该怎么去教。像我们熟知的何伟,对他影响最大的作家,叫麦克菲,他会让学生每周交作业,认真批改,告诉你优缺点在哪里,该怎样写句子、写人物。这样的创意写作课程,会出现很好的毕业生,如果不是,就很难。

在我的理解中,学习写作不是说让我们一定要成为作家,它有助于我们理解生活。创意(creative)这个词来自英文,翻译容易会引起误解,它不是一个噱头。

问:刚才谈到创意写作,我自己是这个专业的,就想为自己的学科辩护一下。创意写作的学习有自己的方法,在学习的过程中,会有对文章的讨论、修改,促进写作的进步,现在国内有不少高校已经开设了创意写作专业了。另外想问您的是,《我是范雨素》这篇文章出来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今年6月,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还把“年度致敬作家”颁给了范雨素。您作为这篇的编发者,可否分享下关于这篇文章的一些信息?

答:我觉得创意写作专业挺好的,只是好些人去了,会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有差距。我是想说,写作确实很难教,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说到范雨素,其实她和其他打工者们的写作已经持续了挺长时间了,也发表过一些东西,在自办的杂志上。我看到她的文章后,觉得她的作品很不一样,有一种幽默感。我们通常看到关于农村的作品,总是充满苦难,看了很难受,就不太愿意再看了。范雨素不一样,她能和她所书写的农村保持一个距离,这和她的女性身份很有关系。很多男性写农村,就会觉得土地是天然归属他的,范雨素不是,她回不了娘家,只能暂时住在北京的城中村里。城市里的读者,是能够理解这种无处可去,何处为家的感觉的。最后文章又落到了母亲,一个受苦而又坚强的形象。范雨素这篇文章之所以打动大家,我觉得是触动了读者的内心,它有我们心中无处可去的彷徨,也有母亲所带有的道德力量,微小,却又坚定。

范雨素的语言来自传统文学,这也不奇怪,八十年代的作家都是这样的,无论他们多么喜欢卡夫卡、马尔克斯,但是他们的语言都来自中国章回小说、《聊斋》,所以他们的文字非常好。

对于编辑来说,最重要的工作是把作者最优秀的部分凸显出来。范雨素这篇文章也是如此。

问:我比较好奇的是,非虚构写作原来在文学界里,它是怎么进入到新闻写作中的,新闻就应该客观,在新闻中强调不要虚构,是不是有种叠床架屋的感觉?还有一个问题是,非虚构作品的真实性,该怎么看,会去做核实吗?

答:刚才我也提到了,非虚构写作在国内提出的时候,是为了应对媒体的转型,有一些人想要做更有深度的写作,想走更宽广的写作道路,那只写新闻报道,怎么办?就得打破一些东西,用一个最宽泛的概念,只要不是虚构的就行,这里有时代的背景在。

你提到了非虚构写作的真实性,其实媒体永远都有真实的问题,都有编造谎言的可能,有时候是有意的,有时候是无意的——因为本身立场和价值观。看客观性,还得看话语权掌握在哪里。在这方面,互联网时代谎言多,但是它也有好的地方,假设你编造了一个采访对象,对方是可以出来作证的。还有一些稿子,它也不是说编造,它会把采集到的一些信息,采访对象所说的话,看到的场景嫁接在一起,这就会使语意发生变化。文章出来后,采访对象会出来说,我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描写成那样?我觉得身处这个时代在于,你真要编,也没那么容易。这其实也要求媒体人要变得谨慎、成熟,同时要懂得反思。

整理 | 梁姊 俞诗逸

摄影 | 邹佳雯 李美莹

(未经授权不可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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