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广复工上班族：坐班有风险，在线更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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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杜梨 顾斌 陆愉 Afra

编辑 | 王迪 刘成硕

2月10日的这个星期一唤醒了漫长的春节，北上广等地迎来返工潮。办公族们被动“更新”了从未体验过的工作方式：有人在这一天戴着手套、口罩，提着便当，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办公室工位；也有人在买好菜、安抚好孩子后，争分夺秒在线工作；还有人第一次下载了直播软件，鼓起勇气面对看不到面孔的500位听众。

以下是四位开工办公族们的自述：

上网课的语文老师：

面对着空白的屏幕，感觉失去了很多乐趣

我今年26岁，在深圳一所中学当高中语文老师。今年是第三个年头，我带高一，给两个班的学生教语文。

年前回湖南老家，随身只带了索尼的电子书，里面放了古代文献。刚回家之前刚批完了寒假考试的卷子，有个学生把《离骚》的诗句“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和《兰亭集序》背串了，写成了“骑马于兰亭，椒树满山岗。” 我觉得很无奈，传到朋友圈，配文“改完试卷不想说话”，那时还以为，等假期结束返校，评讲试卷的时候，好好说一说这个知识点。

没想到的是疫情快速袭来。新闻、社区、单位……各个渠道都在主张不出门，不聚会，自我隔离。于是，这段时间除了读书，我开始学做珍珠奶茶，搓珍珠半小时，煮珍珠半小时，泡奶茶十分钟，还要考量用多少糖到底奶茶才能好喝。诗人T.S.艾略特不是说过吗——“我曾用咖啡勺衡量过我的生命”，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平时可匀不出这些闲工夫。

2月7日，广东省下发了各级各类学校2月底前不开学的通知。很快，学校在教师群也下发了通知，要求每个老师都要上网授课。我当时心想惨了，我连电脑都没背回家，只好在朋友圈求救——“本地的谁有电脑可以借用一下吗？可怜一下这位回家没有电脑的人民教师，她明天要给学生上网课了，却没有电脑。”

还好顺利从一位朋友那里借到了电脑。2月10号早晨8点，我准时打开了直播软件。本来感觉有些奇异，不知道这种方式跟学生面对面，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没想到学校规定使用的直播软件不能显示学生的头像，当然也就不能用于点名。

我当然也就关闭了摄像头，开始讲课。去年运动会，班里的学生把我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如果我打开摄像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这么玩。好在学校对于是否打开摄像头这一点没有硬性规定。

网页显示在线人数100多人，可那一头的学生们有没有听我讲，究竟在干什么，我一概不知，只能心里默默吐槽为什么这个软件不能点名。我在家里的书房里，一个人大声讲着“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的试题，一片安静，没有了往常的互动，页面上也看不到别的软件上刷的火箭，只有偶尔刷出来的免费小花。不由得怀念起在教室教课的日子，有次上课学生打了个嗝，我说，“这就是气不顺。我就说说气吧，我想到了孟子，我们都知道孟子很擅长……”有个学生大声道：“打嗝！”你看，我的这群学生其实很可爱，我跟他们平时相处也很融洽。我的大学同学都说我的笑点很奇怪，和这些无厘头的学生在一起，正是绝配。

面对着空白的屏幕，感觉失去了很多乐趣。第一节课后，学校的新通知传来，以后十个班的语文都让语文老师们轮流来教，到疫情结束前，每次上课都会有500个同学来听讲。不过，除了显示在线人数从100变成500，我想，别的地方应该感受不出任何差别。

好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开启了晚读环节。这个环节需要几十个人一起打开语音群聊，共同诵读。终于听到了学生的声音，让寂静的夜晚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带娃的职场女性：

儿子午睡时，是我工作效率最高的时候

整个春节我是躲在房间里过的。

1月21日那天我突然发高烧了，39度多。那时候我很惊恐，害怕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当天去了医院，做了流感检测，也验了血。血相很好，初步怀疑是病毒感染，不需要抗生素，家里又有退烧药，医生就让我回家自己看情况。

回家以后，我直接就把自己隔离在房间里没出来过，连饭菜都是爸妈送到门口的。但过了两天，4岁的儿子还是被我传染了，他高烧发到40度多。我没敢再去医院，直接从网上下单，买了儿童版的抗流感特效药奥司他韦。我和儿子吃药3天，烧都退下来了。

我们春节前仓库的货就都发完了，春节期间是不配送的。正常情况下，是休假到初七（1月31日）上班，但采购、物流中心等部门会提前一些。

1月31日我开始在家上班。我所在的团队一共有13个人，复工之后大家因为疫情还有点担忧，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到了2月3日周一，各部门都开始按照既定的在家办公的流程制度开始运转。我们部门早上9点正常开部门早会，会做会议纪要，把工作进度和部门成员是否回沪、身体状况等汇总成一个非常详细的表格，发给上级部门负责人和总经办，这是公司的统一要求。

在疫情期间的工作中，我们需要花更多时间在做总结汇报上。正常情况下，到公司上班的话，要沟通工作直接拉人找个会议室开一下就好了，效率非常高。可是现在无法当面沟通，很多工作内容就要非常详细地用书面形式汇报。即便开视频会议，遇到技术故障就会耽误很多时间，比如今天上午钉钉被挤爆了，我们都登录不上去。

这段时间疫情相关的传播任务比较重，而且更多用户购买生鲜的渠道由超市卖场转变为网络，有几天我都加班到晚上10点多。

有天晚上工作，儿子跟我说他不跟外婆外公睡，要跟我睡，还说妈妈你工作好累，我就在床上等你。然后他就躺床上看他最喜欢的一本汽车绘本，一直没怎么跟我说话，从8点多一直等我到10点多。那一刻我感觉孩子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

不过在我白天工作的时候，儿子还是会时不时来干扰我。这是很多跟我一样家里有小孩的朋友都会遇到的问题。以前正常上班的时候，儿子都是我父母负责接送幼儿园的，我加班也有他们照顾儿子，有时候我下班到家儿子都已经睡觉了。

现在就完全是另一种状态，儿子会有各种各样你想都想不到的理由来找我。我在房间里工作的时候会把门锁起来，他就会在门口死命地敲门，鬼哭狼嚎，大叫妈妈，你快出来啊！

刚开始我就明确跟他说，既然是在工作时间，你不要来打扰我。如果你打扰我，我就把门锁起来。我把规矩立清楚，不管你怎么来折腾，我都不会开这个门，这种方式是不能得到我的反馈的。通过沟通，儿子后来就比较少干扰我工作了。

不过我还是有很大的工作量放在儿子身上，他现在不能去幼儿园，外公外婆也不能带他出去玩，我就要给他安排学习任务，保证儿子和我爸妈都有事情可以做。不然儿子在家奔过来跑过去，我爸妈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

现阶段儿子跟我8点左右起床，早饭后休息一会儿，9点左右我要开会，我妈就负责陪着我儿子学习，我还给他报了相关课程，买了书。

我会把儿子每天的学习任务写在家里的小白板上，比如2月10日的学习安排，上午是读两本绘本，上识字课，这些我妈都可以陪他。接下来是在线英语直播课，就都需要我在午休时和晚上下班后陪他学习。睡觉前，他还要读绘本《不一样的卡梅拉》。

给儿子定下的任务

好在我儿子下午会睡几个小时，这段时间是我一整天里相对来说工作效率最高的一段时间。

我父母都在上海和我们一起生活，陪伴儿子学习主要是我妈负责，我爸负责做家务。这段时间全家四口都不能出门，最难受的是我爸。

平时他们送小孩去幼儿园，会去菜场买菜。买完菜回家洗洗弄弄，下午午睡一下就出门闲逛，小区里、公园里，还有他们最喜欢逛的超市。天气舒服的时候，晚上也会出去溜达一下。

网购的菜

我爸是特别喜欢往外跑的人，刚开始他还会说什么疫情啊、病毒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往楼下跑，出门也不戴口罩，完全没有防护意识。

我就找了各种各样的新闻来给他看，我爸读了其中一篇后触动就比较大。他才想到全国还有那么多潜在的感染者，还有因为床位紧张住不进医院的，就觉得害怕了。

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尽量不下楼，就算下楼取快递，也会做好防护措施。我爸妈现在跟亲戚朋友每天都视频聊天，买菜的事就由我来负责了，现在几家生鲜电商平台供应量都比较充足，我都会下单。另外，我爸有糖尿病，控制血糖的药，我也在网上药店买，不用再去医院配了。

整体来看，我觉得现在在家办公并没有耽误工作，虽然工作量有所增加，但是节约了原来换衣服、化妆卸妆、通勤的几小时时间，中午还能督促一下儿子的学习。我希望能够更合理的分配时间，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家庭中。

日常加班的金融民工：

比起吃食堂的便捷，更想要在家的自由

我没想到，辛辛苦苦跑回北京上了三天班，单位就让回去隔离，在家办公。

1月底，全国各省份陆陆续续出了延期复工的通知，我也心心念念着北京也能出。但是因为我们的工作和民生关联比较大，处理文件也都需要用公司内网和内部系统，所以在家工作就很难。果然，单位通知我们根据排班返程，我需要在2月3号去单位正常工作。

我老家在河南南部，本来中转武汉特别方便，但这次退票就退了四五次。先是因为工作要求改签了日期，后来又遇到列车停运，定了复工时间后我又想改签，结果没票，只能买中转两次的车。我觉得太危险了，前后要在本市、郑州、石家庄、北京四个大型车站停留。我爸也反对这样走，决定开车送我去邻市的机场，让我坐飞机返京。后来我又发现，出行当天购票软件会在早上释放一波车票，我在2号早上六点半爬起来抢票，还好刷到了一张去北京的高铁直达票。

为了不在高铁上吃饭，上路前我吃了好多东西喝了好多水，但反而弄巧成拙了，吃喝太多，就要用高铁上的厕所。

2月3号我就骑车去上班了。平时在西单那个大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前面乌乌压压都是自行车队伍，这几天完全不是那种场景了。同事坐地铁上下班，说每次坐地铁都像做专列一样，但是他们更多时候选择站着，因为想减少和公共用品的接触。我骑车会戴着手套，如果要坐地铁我也不会去坐座位的，很不安全。

到了单位后，进出大楼要量体温，保洁也会定时给电梯和卫生间消毒。但我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因为那几天没有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那个味道虽然刺鼻，但是闻到就很安心。

我们办公室是开放区域，整个区域大概200多个工位，大到我找我的工位有时会迷路。现在每个部门大概来四分之一的人。卫生间的每个洗手台都放了滴露的消毒洗手液，这个是以前没有的。值班的员工每人每天可以领五个口罩，还给各团队发了消毒洗手液和体温计。负责采购的同事找了很多货源，一开始没买到一次性手套，就买了一些保鲜膜，这样按电梯的时候手上有能套的东西。每个电梯间都粘了一盒纸巾，后来又在按键处也粘了保鲜膜，方便消毒。

食堂以前是一日三餐都供应，现在只供应午饭。进门要量体温，每张餐桌只配一把椅子。以前同事们都结伴去吃饭，每次去打饭就跟去菜市场一样，人多得走不动道，菜式也很多，我挑菜都要纠结很久。现在谁也不想跟你结伴，而且只有四道菜，大家都赶紧选选赶紧吃。

同事之间基本上不交流，即使在厕所碰到了，也不打招呼，默默地保持距离。我们还是去领导办公室开了几个必要的会，但大家都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能离多远离多远。以前我去我领导办公室，感觉很安静，现在发现多了很多噪音，屋里也变冷了许多，后来发现，他是一直开着窗户透气的。

离我最近的是左边工位的一个大哥，我们之间有隔板，我想飞沫估计传不过去。工作的时候我们都是全程戴口罩。我返程那天戴了一整天没有呼气阀的口罩，好难受，上班的时候就戴了有呼气阀的防雾霾口罩。领导看到了说你这种不行，防护效果差，结果我又在防雾霾口罩外面又加了个医用外科口罩。

工作三天之后，单位通知，为了安全起见，从外地回来的员工在家办公。所以我们部门就没剩几个人了，留下的基本都是假期没回家的人或本地人，有时候甚至排不出来班。

在单位值班的这几天，还是比较忙的，八点半上班，六点半之前就可以走了。平时我晚上七八点下班算早的，一周大概一到三天会到10点以后甚至11点，搭末班地铁回家，特别累。有段时间失眠得厉害，躺在床上想又睡不了几个小时了，越想越睡不着。买了褪黑素治失眠，没什么用，后来又去医院检查，大夫给开了药，拿回家才知道是安眠药。我上网查了查，网友都说长期服用安眠药会产生依赖，又不敢多吃。结果放了个春节，也不工作了也不失眠了，调养过来了。

现在基本又回到假期状态。还是有一些工作的，但不像在单位，节奏快，领导看到了会催一下。主要是在家好多工作不能做，活儿不多，这三天我看完了50集的《陈情令》，如果接下来还比较闲，我打算再看一遍。

回到北京之后，除了上班和取快递，我就去过一次超市，因为提前从家里带了包子、馒头、牛肉、炸鱼什么的。我的存货还够吃一周吧，这几天睡起来就中午了，一天只吃两顿，面包加牛奶就算午饭了。要么就是吃泡面加点菜，泡面也需要囤，我上次买东西发现泡面的货架空了一半，工作人员在疯狂补货。

生活的最大障碍是网购和物流。我喝不惯北京的水，都买桶装水，但是现在已经网购不到桶装水了，快递也不送，我就去买了一箱矿泉水。因为小区不让快递员进，我又吭哧吭哧从大门口把一箱水搬到家，累得不行。

虽然在单位吃吃喝喝都更方便，但比起吃，我当然还是想要在家办公的那种自由。过两天工作就会忙起来了，那也只能去做，不是不想工作，而是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

科研服务从业者：

与武汉合作的项目基本停了，压力很大

我是药学专业出身，对卫生健康方面的问题比较敏感，因此早在1月21号就买好了口罩，共250个，酒精也是提前买好的，所以复工第一天，出门前倒是没有什么忐忑的，但出门的步骤确实是比以往繁琐很多，因为不清楚公司的消毒杀菌做到什么环节。我提前准备了口罩、酒精喷雾和酒精棉片等，基本上是全副武装了。我平常上班不化妆，戴口罩出门给我带来的影响大概是防晒只需要涂半张脸吧。

路上我都是用门禁卡或交通卡的一角去触碰电梯按键，物业在电梯按钮上贴了光滑的保护膜，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碰完所有的门把手和开关后，我都要用酒精消毒。

以前我一般会买个包子路上吃，或者在楼下快餐店喝粥，但是现在快餐店不提供早餐也不提供堂食，而且我也不敢在路上摘下口罩，今天早餐就在家吃了提前买好的面包。

我上班通勤主要是搭公车，楼下就是公车总站，一般20分钟内能到公司，但是广州目前还在逐步恢复交通的过程中，所以第一天我比往常提前了15分钟出门。楼下无论是搭公车的人还是公车的数量都比较少，平常这一站应该会有二十几个人，那天只有4个人搭车。上公车之前需要测体温。即使公车上有明显的标识说明“此车已消毒”，上车后我还是用自己带的酒精给接触到的区域都消了毒。好在我上车点是始发站，还是比较放心的。

第一天开私家车的人特别多，黄埔区的很多产业园要求步行和开私家车入园的人都要测体温、登记信息，所以基本每个大的产业园区和写字楼附近都堵车了，比较夸张的是科珠路，堵了接近4个十字路口，所以我只能被迫下公车，步行30分钟上班。结果公司楼下也是进入路口需要登记、进入写字楼也需要登记，流程比较繁琐，我迟到了，领导也迟到了。

我们公司除了湖北疫区的同事以及住得比较偏远、不方便乘坐交通工具的同事，基本都来复工了，甚至还有新同事入职，老板人还在国外，给我们发了很多类似于降低风险、克服困难的动员。大家也没有刻意保持距离，还是会在线下讲话的，因为过年期间都没有出门，对彼此比较放心，有孩子的同事会格外注意消毒和人际交往距离。我有给同事分口罩，毕竟我买得多，而且在同一个办公室，别人不戴口罩影响的还是自己。

公司平常不允许我们在办公室吃饭，物业通知楼下的餐厅不提供堂食后，公司只好紧急购入了两台微波炉。这是我第一天带便当上班，饭盒还是在京东紧急采购的，带的是妈妈在家做好的饭菜。我妈妈担心广州肉菜供应不足，价格也高，做好了4天份量的饭菜给我放在冰箱里，等这些吃完就只能自己做饭啦，我住的公寓是公共厨房，厨房也封闭了，只能在自己公寓里做一些简单的煲饭，不过即使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一些同事带饭也一定要煲汤，算是比较有广东特点了吧。

最不方便的事情其实是去洗手间，因为我们物业提供的是坐便器，每次去洗手间就是我最忐忑的时候，要做心理建设，担心手碰到不干净的地方，今天没带一次性手套出来，只能靠纸巾垫着，完全不接触马桶，去洗手间前后都要洗手，我同事说她一直憋着气。

虽然是第一天，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疫情影响业绩，得努力想办法。我们是科研服务行业，给老师和医生提供科研技术服务，比如某个老师需要研究阿尔兹海默症，就需要我们提供用于科研的动物，但是现在学校没办法开学，动物房不方便接收动物，因为无人饲养；财务不上班，也无法签合同。武汉是中国科研力量比较雄厚的地方之一，和我们合作的有武汉很多大型医院的医生，但是武汉的医院现在基本都满负荷运作接待发热病人了，相关业务损失就非常大，所以我们的工作基本都停了，现在线下做不了什么，可能得靠我们部门发展线上业务，同事们互相交流了一下，都觉得压力很大。

至于生活方面的话，目前还没有什么大问题。马上是情人节，本来是想订个位置吃烛光晚餐，然后去看电影，现在预定的情人节约会只能取消了，我在想要不给男友送点口罩——现在是最流行的礼物，拉近人际关系的利器，不过情人节礼物的快递都不能派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