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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文史｜三百里梁苑：永不落幕的繁华（上）

2020-04-10 11:4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编者按

一城文化半城诗，商丘就是这样一个多故事、多中原故事、多中国故事的古老城市。我们一脚踩到的地方，一眼看到的风景，仿佛都流淌着文化的音符，都听得到诗意的歌吟。

商丘文化发展的春天来了。而我们要怎样缩短冬天的蛰伏和孕育期限？

日前，商丘日报刊发文章《从遗迹保护说到文化建设》，内中有网友ooo121ooo

的一段呼吁，很中肯。他表示商丘人一提及“梁”文化，就到墓地里去找，这是很不正常的，梁国文化与古墓文化应该分开宣传。不过，这段呼吁中有一处硬伤，把三百里梁苑说成是“八百里梁苑”，如果真是这样，想要分这杯羹、咬这块肥肉的怕不只是开封了。

想想，的确形成一个认知盲点了。对汉梁文化的宣传，永城芒山一直旗帜鲜明，拓展创意，奋力突围。他们的依托正是芒砀群山中的累累汉墓，这是西汉梁国的“现在”，更是芒山文化产业蓬勃发展的起势。

局限也正在这里，作为西汉梁国故都，作为“引天下文人竞折腰”的文化景观——三百里梁苑故地，睢阳和梁园两地要打破沉默，蓄势待发，缺失的恰恰是可供我们还原历史真颜的遗存遗址。

是发展，难免要打破瓶颈。而我们的瓶颈是不是就是遗存遗址的缺失？安阳文字文化、洛阳伊洛文化、开封东京梦华……包括文化资源贫乏的上海、深圳，远的如美国好莱坞，多地率先和后起的范例启迪我们：文化发展，创意先行，优秀的创意能够让我们透过“一孔”窥见峰回路转，发现条条大道。

相对于别的地方，商丘的确是一个更有故事的城市。仅仅是三百里梁苑的故事，故去的事、故去的人、故去的景，就可以供我们从古讲到今，从今讲到永远。这出波澜壮阔的历史文化剧，永不落幕的是繁华，是天下文人墨客的精神家园和不老情结。

解码梁王墓的富庶和辉煌

当下的商丘，一提及“梁”文化，就要到墓地里去找，这很不正常，但这很现实。因为要窥见三百里梁苑的繁华胜景，西汉梁国是一个入口。而要自由出入西汉梁国，梁孝王陵是一条捷径。

作为永城芒山西汉梁王墓葬考古发掘、文物保护、科学研究的参与者、见证者，商丘博物馆馆长王良田《西汉梁国》一书，可以说为我们深刻、系统、全景般再现了一幅幅鲜活的梁国历史画卷。

《西汉梁国》一书表示，对于认识两千多年来的封建社会，没有比了解汉代历史更为重要的了。对于认识汉王朝的封建体制，没有比了解西汉梁国的历史更为重要的了：

原因之一，西汉王朝规定各诸侯王国“制同京师”，通过研究西汉任何一个诸侯王国的历史，都能够间接了解、认知西汉王朝的发展史，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原因之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梁孝王刘武治下的梁国历史，在西汉诸侯王国中有着相当典型的意义。它立国长久，几乎与西汉王朝相始终；它政治地位特殊，非一般诸侯王国所能比；它经济实力雄厚，为后世遗留下丰富的遗址、遗存。

当年参与芒山汉墓考古发掘的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原所长、研究员安金槐先生生前曾说，西汉梁王墓与陪葬墓、陪葬坑，可称得上是一处西汉王陵博物馆。这对研究西汉王室的陵墓布局、墓室结构，进而研究西汉时期的政治、文化、经济、哲学、伦理等，都有很高的价值。梁孝王陵及其王后墓所体现的文化思想、形制格局，既是一个强盛的诸侯王国的历史见证，也是汉王朝的文化、哲学、政治意识的缩影。

无疑，目前散落在芒砀群山中宏大、非凡的地藏符号，正是西汉梁国政治、经济、文化等的立体再现，无一不鲜活、生动。自然，最鲜活、生动的，非梁孝王陵莫属。梁孝王陵不仅表达了王家的辉煌气派，更是古人“视死如视生”丧葬制度和信念的形象再现。

西汉梁国的富庶和辉煌，从梁孝王陵的建造规格与丰盈的陪葬就能窥得一二。文献《水经注疏》里这样记载：“操引兵入砀，发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宝数万斤。”建安七子中的陈琳这样写的檄文：“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当年曹操在商丘宁陵己吾起兵，东征到永城，曾盗取梁孝王墓，据说所得宝物，够充三年的军饷。

梁孝王陵具体位置在芒砀山群保安山南山东侧半山腰处，坐西面东，距山顶20米。梁孝王陵南北最宽处32．4米，最高处3米，总面积约650平方米，总容积约1367立方米。全墓由墓道、甬道、主室、回廊及10余间侧室、耳室、角室和排水系统组成。主室的四周建有回廊，回廊的东端与主室相通。回廊的四角都有耳室，大小一致。回廊内有十字街、饮马泉、黑水河等。在回廊与各室之间穿行很容易迷失方向。据说，曾有人进入梁孝王陵，几天时间竟没能走出墓道。

梁孝王陵前庞大的寝园建筑，1992年9月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等单位开始发掘清理，1994年被评为“八五”期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基址至今保存完好，南北长100米，东西宽50米，占地面积约5000平方米，主要由前庭、照壁墙、主殿、配房、天井、寝殿、庖厨等组成，外围是一周单面出檐的走廊，再外边是一圈寝园围墙。寝园基址均为青石砌成，主殿前后还保留有青石台阶，内里遍布绳纹板瓦、简瓦残片和一些卷云纹瓦当，部分筒瓦脊上模印有“孝园”二字，说明这是专为梁孝王寝园建设而烧制的。

梁孝王陵不像通常的王陵劈山后用巨石修砌，而是“斩山为廓，穿石为藏”，周围一里的石室全部开凿修成。除此之外，孝王陵内还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建筑上的不解之谜。汉代既无圆规，又无比例尺，石匠们是如何将各个墓室凿得四角垂直且整个墓室南北对称；在公元前100多年，这么规模宏大的石室是如何开凿的等等，这一个个谜题等着后人继续探索。

解码梁孝王的尊宠和失意

“梁王宫阙今安在？枚马先归不相待。舞影歌声散绿池，空余汴水东流海。”一千多年前，当大唐那位衣着飘逸、灵魂飞扬的李太白慕名来到汉梁孝王的梁苑观光游览时，有“三百里梁苑”之称的这处遗园曾经的辉煌与风雅，依然打动了这位“诗仙”，于是客居此地十年，为后人留下了流传千古的名诗《梁园吟》。

梁孝王刘武端的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竟招得“枚马”追随左右？三百里梁苑端的是怎样的一处文化胜景，竟能引“诗仙”摧眉折腰？

梁王刘武是刘帮的嫡孙，汉文帝的小儿子，汉景帝的亲弟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爷，权势超人，生前财冠京城，死后依然富可敌国。公元前169年，汉文帝接受大臣贾谊的建议，将淮阳王刘武封为梁王，就是梁孝王。《资治通鉴》载：“（梁孝王）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乘舆驷马迎梁王于关下。既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车，射猎上林中。”每次入朝，都与做帝王的哥哥汉景帝同车、同饮、同游猎，由此可见，这规格的确不一般。

“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王四十余城，居天下膏腴之地，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既富有，又得皇上恩宠，这在西汉诸王中能与刘武相比者没有。

加上公元前154年，吴楚七国反叛，梁孝王死守睢阳，派韩安国、张羽为大将军，抵抗吴楚联军。吴楚受到顽强阻击后停步不前。梁国在平叛七国之乱中起到了屏障作用，因此梁孝王更受皇上宠爱。

“文景之治”时期，汉王朝的国力蒸蒸日上，人民安居乐业。因在“七国反叛”和“文景之治”中立下功业，汉景帝亲口许诺他这个弟弟梁孝王，自己之后王位将由他继承。《史记》有载，景帝居然在一次酒会上从容说于梁孝王：“千秋万岁之后传位于王”。司马迁用了“从容”二字，显然说此话的景帝没有喝醉。皇上乃金口玉言，说话当然算数，因此说梁孝王的帝王梦并非想当然的南柯一梦。况且他梁孝王为汉帝国立下不世之功，理应继承王位，统治天下。

结果却是，他不仅无望得到皇权，而且落得个封地缩水，王权被削。原因是当袁盎推荐刘彻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武帝时，梁孝王愤恨难当，派刺客杀了袁盎。可是事情没做干净，被景帝查了出来。梁孝王唯有负荆请罪，才得景帝原谅。

是一念之间酿下遗恨，还是历史另有一种解释？因为功高盖主的缘故，连唯一一个一娘同胞的亲哥哥不得不时刻提防？如今顺着梁王墓墓道走下去，走近梁孝王，静静立着的梁孝王塑像，一言不发，目光里仿佛充满悲怆。

梁孝王刘武无疑是一个悲情人物。在一定程度上说，正是由于他的参与，才有了“文景之治”。但毕竟“文景之治”不是“孝王之治”。他虽然绝顶聪明，但他的梦想注定无法照进实现。不过，正如二月河所言：“梁孝王这人，应该是个气质品位都不错的知识分子贵族。‘邹衍狱中致梁孝王书’——厄难中的读书人，能想到向梁孝王求救，可见他的为人不坏。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说，他都是个历史名人。”

常言说，看一个人的人品，看他的朋友；看一个人的强大，看他的敌人。显然，按当下官场的时尚称法，梁孝王还算得上一个深谙官场智慧的“老板”：“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网天下才俊像司马相如、枚乘、邹阳等，是表达政治失意，也是为避政治迫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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