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万篷：既要抓“自然人消费”，也要抓“法人消费”

上海前滩新兴产业研究院院长、首席研究员

何万篷

编者按：2020年5月12日，《联合时报》刊发了静安区政协常委、我院院长何万篷《既要抓“自然人消费”  也要抓“法人消费”》的文章，现转载如下。

随着中国疫情受控和海外疫情蔓延，全球供应链将倚重中国，全国价值链将倚重上海。这就是中国的自信、上海的机会，源于市场和消费的自信、机会。疫情过后，应该有一个报复性消费阶段。就上海而言，建议抓好未来1—2个月的窗口期，抢时间、抓力度、强保障、扩税基、育税源、促持续、谋长远。

强力开启消费这一“入口级”平台

经济社会是动态的涨落系统，终极性的决定力量是市场，市场的终极性表现形式是消费。厉以宁先生说，消费是最终需求、投资是中间需求，只有最终需求旺了，经济才能真正启动起来。

消费就像火车头，牵引着文化、服务、医疗、教育等，是一套很复杂的系统。它是一个“入口级”的平台，通过它可以导入高净值人士、高成长人士、高增值环节、高竞争力总部型企业。它的功效，表层是自然人的“买买买”，后面却隐含了大量的对法人进行赋能、授权的活动。

在纽约、伦敦、巴黎、东京这些都市的核心地区，“业态”都是呈金字塔状，塔基是商业，即消费。中间是“商务+文创+休旅”。塔尖是金融服务。最后，实现“商商旅文（商业—商务—旅游—文化）一体化”，创新贯穿其中，无处不在。

2015年，普林斯顿大学的迪顿教授，因为研究消费、贫困和福利，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他的大部分经济理论集中在消费方面，就是研究人们怎么“买买买”。他认为，政府与积极活跃的公民间的有效互动，是至关重要的。关键是“民”（本地居民、外来“游”民、企业公民）要活跃起来，政府要创造条件，给“民”松绑，这远比补贴抵扣更重要。

文化搭台，社交唱戏，提振商业

上海“五五购物节”值得大书特书，这是一个文化和商业联动的“超级现象”和“超级事件”。为什么各界如此重视、积极参与？因为它是加固功能平台、构筑市场生态的最好动力。

2019年，奥斯汀SXSW（西南偏南）活动，吸引40多万人参加，创造3.56亿美元收入。这一活动，已从最初的音乐节，演变成科技+媒体+营销+流行文化的巨大混合体。推特、杜比音响等技术新品，在此向全球首发。年轻人带着梦想、激情和创意，在此交流、交换、交易。社交的导流、赋能等价值，体现得淋漓尽致。

建议进一步谋划系列动作，让文化创新、金融创新和科技创新交相辉映，贯通文化创意产业链，实现文化消费场景化、场景创意化、创意项目化、项目集群化、集群品牌化、品牌公司化、公司证券化、证券社会化。建议激活社交，让社交成为激发消费、促进回补的“火车头”。商务区就是社交城。“世博会”“进博会”就是社交嘉年华。

类似“西南偏南”的活动，就是年轻人社交节。马克思说，人的本质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在现代社会，社交属性是第一位的。人和人、区域和区域的重要区别，就在于社交强度。社交是刚需，不能因为要保持社交距离（social?distance）而荒废了社交。社交强度高的地方，必定是有竞争力的地方。

让“法人消费”高效运转

各地纷纷抢时间、抢反弹、抢回补，出台促进消费扩容提质相关政策，积极推动个人和家庭消费（笼而统之叫“自然人消费”），希望能强劲拉动终端消费/最终消费/生活性服务/消费性服务业，通过消费/需求侧，向生产/供给侧发出“明码电报”。

但我们发现，“法人消费”（简言之是企业的综合性、中间性投入）还是疲软，起不来，甚至有收缩的可能性。企业家在谋划扩大再生产（譬如，开展促销、招聘员工、增加福利支出、改善工作条件等）时，谨慎保守，顾虑观望，不敢放手去投入。如何让企业和企业家撸起袖子、甩开膀子，是当务之急，其重要性超过让个人打开钱包。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现在是既要给企业家信心，也要给企业家“黄金”的时候。“法人消费”兴旺了，居民就业就有保证了，个人和家庭消费就水到渠成了。

“自然人消费”是终端活动，而“法人消费”则是全链活动，其实质就是生产性服务业（producer?services）或叫生产者服务业。学界普遍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消费性服务业以外的服务业，由企业、非营利组织和政府提供，主要面向生产者（法人）。生产性服务业，虽然不是直接用来消费、直接产生效用，不是最终产出，但是这个“中间品”实则是经济循环中枢，它的规模、浓度、控制力、成长性、贡献度，决定着整个经济运行的效率效能。

“法人消费”在生产和再生产全过程各环节中，发挥着衔接、润滑、导流功能。法人预期不好，不肯花钱，或者根本就是“无钱可花”（投资），直接或间接影响着自然人的预期。因此，最需要调节的，是法人的预期，让预期改变“法人消费”。

不妨从提振生产性服务业开始。比如：豁免企业在防控疫情中的“主体责任”，推而广之，是对企业更包容，容错、容缺、容“低”、容“慢”、容“小”、容“外”、容“流”。提高创新研发活动的加计扣除比例，对来不及走法定渠道的企业提供的战“疫”捐赠，给予特别处理，扩大税前列支范畴。降低社会统筹部分的企业负担，不打折扣、不翻烧饼、不“回潮”，国企物业给租户直接减免房租，不搞先交后免、早交早免、不交不免等多余动作。在统一降低基础性交通运输成本之前，可以发放“成本分担券”等，全国通兑通用，精简企业的物流成本。让企业少跑腿，把“一网通办”做实，“能网则网”，真正实现“最多跑一次”。

“法人消费”是发动机、播种机、传输带。“法人消费”高效运转起来了，经济链条就能通顺地前后触发、相互牵引，走出好行情，就会给经济运行带来丰沛的活水。

采编：周雨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