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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内遭遇两次原子弹袭击却存活下来,是幸运还是不幸?

2020-05-19 20: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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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SME SME科技故事

来源 History

作者 Evan Andrews

翻译 SME科技故事

原子弹爆炸时,山口疆(Tsutomu Yamaguchi)正准备离开广岛。三个月前,这位当时供职三菱重工(Mitsubishi Heavy Industries)的29岁海军工程师来此出差,1945年8月6日本应是他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

山口和同事们用整整一个夏天的时间设计了一艘新的油轮,此时的他期待着回到妻子久子(Hisako)及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勝敏(Katsutoshi)身边。

山口疆

那天早上8点15分左右,山口最后一次前往三菱(Mitsubishi)的造船厂,路上听见头顶上空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他望向天空,看到一架美国B-29轰炸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抛下一个连着降落伞的物体。

突然间天空中闪起了刺眼的光芒,山口后来形容这就像“发光的大型镁照明弹”。

他刚跳进附近的沟渠中,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隆隆声。随之而来的冲击波把山口从地上卷起,像龙卷风一样把他甩到空中,然后被重重抛进附近的一片马铃薯地里。

那时他离原爆点还不到两英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他向《泰晤士报》描述道,“我想我昏了一会儿。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这就像在电影院里,荧幕上的图像出来之前,只有空白的画面闪个不停,没有任何声音。”

原子弹爆炸产生的灰尘和碎片几乎遮住了早晨的太阳,被倾泻而下的灰烬围困着的山口甚至能看到广岛上空升起的蘑菇云。他的脸和前臂被严重烧伤,两个耳膜都破裂了。

广岛工商局是唯一一幢离这次原子弹爆炸中心仅咫尺之遥的建筑。

山口茫然地朝三菱造船厂的废墟走去。在那里,他找到了他的同事岩永彰(Akira Iwanaga)和佐藤邦彦(Kuniyoshi Sato),两人都在爆炸中幸存下来。

他们在防空洞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8月7日醒来后,听说火车站还在运转,便出发前往车站。

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噩梦般的景象:依然摇曳的大火,破碎的建筑物,街道两旁烧焦融化的尸体。这座城市的许多桥梁已经变成了扭曲的残骸,在一个渡口,山口被迫游过漂浮着尸体的河道。

一到车站,他就登上了一列满载着被烧伤和不知所措的乘客的火车,安顿下来之后连夜赶回家乡长崎。

此时全世界的目光都转向了广岛。爆炸发生后16小时,哈里·杜鲁门(Harry Truman)总统发表了演讲,并首次揭露了原子弹的存在。

“这是对宇宙基本力量的利用,”他说,“太阳的能量已被释放出来,以对抗那些给远东带来战争的人。”

当天一架名为“Enola Gay”的B-29轰炸机从太平洋的天宁岛起飞,飞行了大约1500英里,然后在广岛上空引爆了一颗名为“小男孩”的炸弹。爆炸即刻造成了大约8万人死亡,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还有数万人丧生。

杜鲁门在他的声明中警告到,如果日本不投降,它就会面临“来自空中的毁灭之雨,这是地球上从未见过的。”

8月8日清晨山口抵达长崎,一瘸一拐地前往医院。给他诊治的医生是他曾经的同学,但因为手上和脸上的灼伤过于严重,老同学一开始都没认出他来。

当然他的家人也没有认出来。在他后来裹着绷带发着烧回到家时,他的母亲指责他是一个幽灵。

尽管处于崩溃的边缘,8月9日早上山口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前往三菱位于长崎的办公室报到。

11点左右的会议上,公司的一名董事要求他提供一份关于广岛工作的完整报告。于是这位悲催的工程师简单地讲述了8月6日的事件,眩目的白光以及震耳欲聋的隆隆声。而他的上司却指责他疯了:一颗炸弹怎么能摧毁整个城市呢?

山口正试图解释,突然窗外又爆发出一道白光。他摔倒在地,几秒钟后,冲击波震碎了办公室的窗户,碎玻璃和碎片冲进了房间。

“我还以为蘑菇云从广岛尾随我来到这儿了。”后来他在《独立报》(the Independent)的采访中说。

1945年8月9日,在美国投下第二颗原子弹后,只有长崎医学院加固的钢筋混凝土医院仍然屹立不倒。这家医院距离原子弹爆炸中心只有800米。

袭击长崎的原子弹比投在广岛的原子弹威力更大,不过山口后来得知,这座城市的丘陵地形以及加固的楼梯井共同抵抗了其对办公室内部的损害。

在这次事件中他的绷带被炸掉了,还受到了另一波致癌辐射的袭击,但他并没有怎么受伤。这是四天内第二次不幸地处于核弹爆炸点两英里的范围内,这也是他第二次幸运地活了下来。

从三菱公司大楼的废墟中逃出后,山口担心妻儿的安危便狂奔回家。当看到自己房子的一部分被夷为平地时,他产生了最糟糕的想法。

幸运的是两人都只受了轻伤。他的妻子一直在为她的丈夫寻找烧伤药膏,爆炸发生时,她和孩子正躲在一条隧道里。

这是命运的又一个奇怪的转折:如果山口在广岛没有受伤,他的家人就可能会在长崎事件中丧命。

1945年10月5日,日本士兵正在调查长崎的破坏情况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山口为遭受双倍剂量辐射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的头发开始脱落,胳膊上的伤口都变成了坏疽,还伴随着不停地呕吐。8月15日,当日本裕仁天皇(Emperor Hirohito)在广播中宣布日本投降时,他仍与家人在防空洞里饱受折磨。

“我对此毫无感觉。”山口后来对《纽约时报》表示,“我既不难过,也不高兴。我得了重病:发烧,几乎什么都不吃,甚至不喝水。我还以为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呢。”

然而与许多遭受辐射照射的受害者不同,山口慢慢地恢复了健康,并重新过着较为正常的生活。美国军队占领日本期间,他曾担任过翻译。在重新开始他在三菱公司的工程生涯之前,他还在学校任教。20世纪50年代,他又迎来了两个女儿。

山口通过写诗来记录与广岛和长崎有关的恐怖记忆,但他一直避免公开谈论自己的经历。直到21世纪初,他出版了一本回忆录,成为反核武器运动的一员。

2006年,他前往纽约,在联合国发表了与裁减核武器协定相关的演讲。他在演讲中表示:“经历过两次原子弹爆炸并幸存下来的我,注定是要谈论它的。”

山口疆并不是唯一一个经历过两次原子弹爆炸的人。他的同事岩永彰和佐藤邦彦在第二颗原子弹爆炸时也在长崎,还有制作风筝的森本茂(Shigeyoshi Morimoto)。森本茂在距离广岛原爆点仅半英里的地方,奇迹般地幸存下来。

大约165人都经历了这两次袭击并存活下来,但山口是唯一一个被日本政府正式承认为“双重受害者”的人。

2009年,山口获得了这一殊荣,不过一年之后他就去世了,享年93岁。

原文链接:

https://www.history.com/news/the-man-who-survived-two-atomic-bombs

原标题:《四天内遭遇两次原子弹袭击却存活下来,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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