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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工的人》:重新认识劳动者的价值
从《我们与恶的距离》到《想见你》,这两年台剧和HBO的合作,往往能碰撞出耀眼火花。《做工的人》,同样由《我们与恶的距离》的同班底制作,改编自台湾本土的工地工程师林立青的同名畅销书,讲述工地上几个工人的生活故事。该剧目前在豆瓣分数达到8.8分。

他认为他书写的初衷“不是试图颠覆阶级,而是忠实呈现劳工的生活,借此反映出阶级差异,让社会大众看见劳工的处境并共同思考”。总的来说,电视剧版基本秉承了这一初衷,从散文化的原作中提炼出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以这几个主要人物的日常作为戏剧主线,并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消解了描写底层生活容易有的苦大仇深之感,更符合电视剧的传播规律,寓苦涩于啼笑皆非的故事中,让观众笑过之后,也心酸不已。
主要人物有铁工兄弟阿祈、阿钦和板模工昌仔、怪手阿全,这几个技能个性不同,但都怀抱发财梦的朋友,常年共同做着一个又一个暴富幻梦,做梦赔钱,赔钱之后再做梦,十分顽强。生活中苦难很多,但做着梦,总能多几分滋味。


1990年代,我们有《外来妹》《姐妹》等描写从北方农村南下广州的打工女性的电视剧,还有《山城棒棒军》这样讲述重庆从农村来到城市以出卖苦力为生的“棒棒”群体故事的电视剧。它们是社会转型期,对于当时的社会生活、底层人民奋斗历程的真实写照。而随着经济迅猛发展,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中产崛起,我们的影视剧更多在讲述中产故事,其中不乏关照现实的佳作。
但逐渐,这种中产叙事成为了影视剧的主流,我们打开电视机,看到的是中产们的职场竞争,中产们的婚恋故事,中产们的婆媳关系。底层在这些故事中,罕有展现。如果有,也往往是刻板印象。在某些中产叙事的电视剧中,对于不同阶层人物和人物关系的表现,几乎有了一套铁律:主人公一定是中产,中产被更上一级阶层青睐、向上一级阶层献媚,能写出一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职场剧或者“麻雀变凤凰”的偶像剧;中产被底层纠缠索取、努力想摆脱底层阴影,这是“原生家庭原罪论”的家庭剧和婆妈剧。许多电视剧中出现的底层人物,都缺乏前史塑造,很多上来就是不讲道理、贪婪成性、毫无公德心的反派形象。阶层固化在电视剧的阶层刻板印象中,可见一斑。
也许有人会说:观众就是爱看都市中产故事,底层故事谁看?但我们似乎也不缺农村题材,其中不乏口碑收视双赢的作品——《乡村爱情故事》《刘老根》《马向阳下乡记》,还有各种农村扶贫剧。而在荧屏上,光鲜的城市中产和欣欣向荣的农村之间,夹缝之中的人:庞大的从农村来到城市的务工人员、务工人员留在家乡的留守儿童、空巢老人、随打工父母来到城市却读书难融入难的青少年,在大部分影视剧中没有踪影。
在中国都市化进程中,在每个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楼,越来越宽的道路背后,像《做工的人》中那群人的身影无处不在,可在影视剧中,他们却长期缺席,少有关注他们生存状态的文艺作品。这种长期缺席,意味着这个群体,在社会舆论中,长期地被忽视、被边缘化,缺乏话语权和存在感。林立青在TED演讲中说:“当一个社会的价值观不去重视一群人的时候,就会变成习惯,习惯会凝聚成制度。”这一群体在文艺作品中的被忽视、被边缘化,直接表现并间接加固了他们在社会中的不利状况:干着最危险、最累的工作,却没有稳定的收入、没有健全的社保,难以保障自己和家人的权益。

我们自认为“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但实际上,劳动者本质没有差别,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没有差别,他人的苦难不该是我们建立优越感的参照物,而应是我们该去共情的痛苦,我们该去抚慰的痛苦。
如果把人的价值以钱作为衡量标准,那么风云变幻,中产都有下滑到底层的可能性,都有失去尊严的危险,不然中产焦虑和以“鸡娃”求得家庭阶层跃迁的动力,从何而来呢?缓解这种普遍的社会焦虑的方式之一,也应该是重新认识劳动者的价值,并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而这件事的操作中,文艺作品不能也不该缺席。《做工的人》无疑做出了一个示范,不论是创作者,还是观众,我们都应该把目光投向自己熟悉的生活圈、创作圈以外的世界,以更宽柔、更开放的心态去了解,去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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