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思想周报丨西雅图抗议者建立“自治区”，推倒雕像的权利

国会山自治区：抗议浪潮中的一场实验

西雅图的抗议活动正在被直播

国会山自治区（Capitol Hill Autonomous Zone，CHAZ）是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东辖区周围的6个街区。这片区域在近日的抗议活动之后被警察放弃，任由其烧毁，从而被无政府主义者、“黑人的命也是命”支持者和其他抗议者占领，将其转变成了一个基于互助的无政府主义社区。

国会山以LGBT和反文化社区而闻名，以前也曾是其他大规模抗议活动的中心，例如1999年西雅图世贸中心的抗议活动。今年关于弗洛伊德之死的抗议引发与警察的冲突之后，西雅图市市长Jenny Durkan宣布了“减少警察和抗议者互动”并限制警察在国会山地区附近的存在的意愿。在警察撤离国会山之后，市民设置了路障，并宣布这里是“国会山自治区”。

无政府主义者接管华盛顿州西雅图后，在人行道上用粉笔涂鸦出“欢迎来到查兹”的标志

抗议者担心警察可能使用车辆攻击，在交叉路口建造了交错的路障。自治区领土的入口处标有“您正在进入自由国会山”，向北爱尔兰的自由德里致敬。还有其他标语写着“您现在正在离开美国”。

国会山自治区没有集中的治理体系。占领者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意图，即建立一个不再需要警察的社区。在自治街区内，可以看到食品摊贩、每日游行、公共电影放映和社区委员会全天主持的活动。其中一个街区设有指定吸烟区。另一个有医疗站。居民在前警察局附近放置了帐篷，以维持占领。“无警察”合作社成立于6月9日，提供免费的水、洗手液、社区捐赠的小吃和烤肉串。还有一个类似神社的区域，里面充满了蜡烛，鲜花，乔治·弗洛伊德以及许多其他被警察杀害的人的影像。居民还建立了一个带有音响系统和投影仪的室外电影院 ，用于放映露天电影。放映的第一部电影是阿娃·杜威内拍摄的有关种族和大规模监禁的纪录片《宪法第13条修正案》（13th）。周二晚上，数十人坐在十字路口中间观看了这部电影。周三，孩子们在街上画粉笔。这里是一场生活实验。在“自由国会山”网站可以观看直播，6个摄像头对着社区现场。

网站介绍上写着，从根本上说，国会山自治区是占领国会山，而不是正式宣布独立。

特朗普此前在针对市长Jenny Durkan和州长的推文中写道：“夺回你们的城市，现在！” 他又在周四重申：“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会的。这不是一个游戏。”Durkan用推文回应道：“让我们都安全。回你的地堡（bunker）去吧。”

抗议区随着城市的默许而越来越多地发挥作用。消防队长Harold Scoggins周三在那里与抗议者聊天，帮助社区与警察局建立电话联系，并确保这里有便携式厕所和卫生服务。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向哪里。我们一直在一步步研究如何建立关系，在小事上建立信任，所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自由国会山在网站上提出了司法系统、卫生与公共服务、经济和教育四方面的多项要求。列在其中的有：废除西雅图警察局和法院系统，由社区组成的陪审团重审目前因暴力犯罪而服刑的所有有色人种，用租金控制进行西雅图的去绅士化……难以尽述。但主要的要求有三个：停止给警察拨款，用这笔钱投资于社区卫生和服务，以及撤销对抗议者的刑事指控。

西雅图作家兼活动家Shaun Scott对《卫报》说，他看到西雅图发生的一切与占领运动的相似之处，有“很多方面的亲缘精神，但是西雅图目前的废除警察运动通过提出三个非常明确和可操作的要求，使这座城市与众不同，市政府可以在相当短的时间内采取行动”。

虽然弗洛伊德的死亡推动了街头抗议的大部分精力朝向结束警察暴力和种族不公，但最近几天国会山自治区的一些人在推动更广泛议题得到关注。若干信息是2011年占领运动的延续，旨在反对美国企业在社会不平等中的作用。但如何处理优先事项之间的关系成为一个问题。

“我们越是鼓励和关注种族的事情，我们的注意力就越是不关注这是阶级战争的事实。”一个28岁的自称无政府主义者的抗议者对《纽约时报》说。周二晚上，隶属于社会主义替代党的市议会成员Kshama Sawant带领抗议者来到市政厅，在大楼内举行集会，她在集会上宣传了它对总部在西雅图的亚马逊征税的计划。

一些动员种族和警察暴力问题的人开始担心：在非洲裔美国人的重要进展似乎触手可及的时候，这些更广泛的优先事项可能会影响议程。19岁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活动家Moe'Neyah Dene Holland对《纽约时报》说：“我们应该先只关注这一件事，其他的事情可以跟着做。因为说实话，黑人男性正在死去，这是我们应该关注的事情。”

活动家Omari Salisbury在网上发文责备黑人组织者在国会山自治区中的缺席。他说，国会山的“西路障”目前是西雅图唯一持续的每日抗议活动，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白人抗议者聚集并抗议警察数小时，那里的大多数抗议者难以说出具体希望市政厅做什么，他们只是希望黑人健康，想要看到公平与公正和更好的西雅图。“国会山上的白人抗议者完全满足于将市中心的桌子旁的座位留给你们，即黑人组织。” 

而黑人组织在那里表现如何呢？Salisbury称有一些自己此前没听说过的黑人组织者“在那里告诉白人抗议者，西雅图所有黑人想要的唯一事情就是与城市‘开始对话’，对话是伟大的第一步。这些人也是想说服抗议者‘下跪’的黑人。这些人中的许多人也是不断试图通过将抗议者分割开来，带领他们离开国会山来减少西街垒的人数。”

国会山自治区的抗议者中间也在讨论为什么没有一个黑人领导。“领导被干掉了”是一个答案：“我们看到，在弗格森的很多黑人领导成为代言人，进行解释， 他们中的一些人死了， 很多人锒铛入狱。”

目前的国会山自治区似乎能看到一丝常见的白人无政府主义嬉皮自治社区的影子。

Marcus是第一个在那里的公园里开始园艺的人，不过很快就有朋友和陌生人加入。他拥有斯坦福大学的能源资源工程学位，城市环境可持续发展硕士学位，以及多年的可持续农业工作经验，在世界各地的有机农场做过社区发展。国会山自治区对他来说是一个应用经验的机会。

这和“黑人的命也是命”有什么关系呢？作为黑人的Marcus说：“我们正在处理一个问题，即黑人如何长期被剥夺权利，被拉出经济体系其中一种方式就是不给人们获得土地的机会。”农业一直是黑人获得自主和自给自足的重要途径。但黑人的土地所有权，尤其是农业部门的土地所有权，在上个世纪急剧下降。上世纪20年代，美国有近百万个黑人拥有的农场。到1970年代，已减少到不到5万个。他试图用行动展示如何更好地利用土地，以及土地所有权对美国黑人的重要性。虽然他的小地块不可能成为所有抗议者的可持续食物来源，而且不知道自治区能存在多久。

市政府为街头示威可能会持续下去做了准备。周三，西雅图交通局的一个团队过来打算换掉一些橙色的路障——包括一个标有“国会山人民共和国”的路障——代之以装满珊瑚铃和其他植物的花盆箱。但当工作人员去拆除障碍物时，一些抗议者表示反对。交通部门的一个负责人表示会与抗议者进一步会谈。

而抗议者之间也需要讨论。是否应该将警察拒之门外，还是应该形成一个较宽松的环，以便警察可以自由进出？在周四发生的对话上，一个抗议者认为，不让警察进来会带来更大的问题，另一个抗议者认为警察不应该回来，不应该这么快就说要把这里还回去。由于没有明确的领导，需要更多的协商来讨论共识，讨论优先考虑黑色和棕色的声音，这些声音已经被拒之门外了很长时间。国会山自治区作为一个实验尚在诸多不确定性当中。 

推倒雕像的权利

近日，由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遇害引发的全美范围内的抗议逐渐升级。全美多个地区以及英国境内，都爆发了拆除与种族主义以及奴隶制有关的雕像和纪念碑的运动。在美国，多年以来，许多进步主义者都呼吁拆除各地的联邦军领导人（Confederate leaders）以及克里斯托弗·哥伦布（Christopher Columbus）雕像。而在本次反对种族主义运动中，一些抗议者选择通过破坏或拆除雕像来表达愤怒。与此同时，据TheHill新闻网站整理报道，包括纽约州奥尔巴尼市、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印第安纳州印第安纳波利斯等城市的官员也已经下达官方指令拆除这些雕像。据纽约Curbed新闻网站报道，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抗议者推倒了前联邦国总统杰斐逊·戴维斯（Jefferson Davis）的雕像。本周初始，他们将哥伦布的雕像拖进了池塘。在波士顿，哥伦布的雕像被斩首。在英国布里斯托尔，奴隶贩子爱德华·科尔斯顿的青铜纪念碑被泼上红漆，扔进河里。在伦敦，国会广场上的温斯顿·丘吉尔爵士雕像被喷上涂鸦。

关于哥伦布对印第安人的屠杀和奴役以及参与1496年国际奴隶贸易（在其远征西斯帕诺拉，现多米尼加共和国的途中，哥伦布从非洲运送了400多名奴隶）等恶劣行为，美国左翼历史学家霍华德·津恩（Howard Zinn）在《美国人民的历史》中写道：“是哥伦布一手开创了这种残忍的政策，他的后继者继承了他的做法，其结果就是大规模的种族灭绝。”而讽刺的是，“但在美国儿童的历史教科书里，它却被美化成一次不流血的英雄冒险行动，并把它一代又一代地灌输给孩子们。”

在美国其他地区被推倒的雕像，则与南北战争中支持奴隶制度的南方国家联盟有着紧密联系。在弗吉尼亚州里士满被推倒雕塑原型——罗伯特·李（Robert E Lee）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据BBC新闻报道，李在1861年至1865年的美国南北战争中曾是亲奴隶制的南方国家联盟的指挥官，李还与弗吉尼亚州最富有的奴隶制家庭之一的后代结婚，并在他岳父去世后从军队请假去经营家族财产。他遇到了希望被释放的奴隶的抵抗。文件显示，他鼓励严厉殴打那些试图逃脱的人。而该雕像是里士满纪念碑街上的五个同盟雕像之一，也被认为是美国奴隶制和种族压迫历史的象征。

在英国伦敦，丘吉尔的雕像也遭到涂鸦破坏，抗议者宣称丘吉尔是一名种族主义者。尽管丘吉尔因领导英国在第二次世纪大战中获胜而受到赞誉，但是他对种族的看法让他备受争议。据BBC新闻报道，即将出版的《丘吉尔神话》（The Churchill Myths）一书的合著者，历史学家理查德·托伊（Richard Toye）表示：“毫无疑问，丘吉尔是种族主义者。他当然认为白人是优越的。他对印度人发表了令人不快的言论，他说印度人是一个有着宗教信仰的野兽，他曾对中国人发表过令人不悦的评论。”《丘吉尔：荣耀的终结》一书的作者约翰·查姆利（John Charmley）在2015年接受BBC新闻采访时说，丘吉尔相信种族等级制度，其中白人新教徒基督徒居于首位，高于白人天主教徒，而印度人则高于非洲人。

关于是否移除雕塑的争论也蔓延到了国会之中。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6月11日，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重申了长达数年的追求——希望从美国国会大厦中移除其余的邦联雕像。随着全国对于种族主义的反思日益高涨，移除雕塑的呼声也越发激烈。佩洛西在6月10日写给国会图书馆联合委员会的信中表示：“国会大厦的雕像应该体现我们作为美国人的最高理想，表达我们是谁以及作为我们希望成为怎样的一个国家。那些宣扬残酷和野蛮，以达到明显种族主义目的之人的纪念碑，是对这些理想的荒唐侮辱。他们的雕像表达的是对仇恨的敬意，而不是对遗产的敬意。它们必须被移除。”对于佩洛西的提议，共和党人表示是否取消联邦雕塑应该取决于各州，而非由立法者决定。

另一方面，针对国防部长表示他会考虑重新命名以南方联邦将军名字命名的美国军事基地，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表示自己坚决反对该项提议。特朗普在推特上写道：“我的政府甚至不会考虑对这些宏伟而寓意丰富的军事设施进行更名……我们作为世界上最大民族的历史将不会被篡改。尊重我们的军队！”据白宫新闻秘书凯里·麦肯纳尼（Kayleigh McEnany）随后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特朗普将不会签署任何可能通过的要求更改名称的立法。根据BBC新闻的报道，值得注意的是，以同盟将军命名的10个基地包括著名的设施，例如北卡罗来纳州的布拉格堡，德克萨斯州的胡德堡和乔治亚州的本宁堡全都位于美国南部。这些设施正位于帮助特朗普在2016年获胜的州中，可以预计的是，特朗普将需要依靠这些州的选民在11月的大选中再次支持他。

据BBC新闻报道，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宣称，在英美两国发生的雕像移除运动已经被极端分子接管。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说：“我们现在不能试图编辑或审查我们的过去。我们不能假装拥有一段不同的历史。我们城市和城镇里的雕像是先辈们树立起来的。他们有不同的观点，对是非有不同的理解。但这些雕像让我们了解我们的过去，以及它所有的缺点。摧毁他们就是在捏造我们的历史，让未来几代人的教育变得困难。”约翰逊同时表示，丘吉尔的雕像是为了“永久地提醒人们丘吉尔从法西斯主义和种族主义暴政中拯救这个国家以及整个欧洲的成就。”而存在的，因此人们不应该对其造成进一步破坏。无独有偶，据福克斯新闻表示，弗吉尼亚州2021年州长候选人，共和党参议员阿曼达·蔡斯（Amanda Chase）表示，移除罗伯特·李的雕塑是在“抹去白人的历史”，更是“对抢劫者和国内恐怖分子的懦弱投降。”

对此，罗伯特·李的后裔，罗伯特·李四世在《华盛顿邮报》上刊登了文章，表示支持推到祖先的雕像。罗伯特·李四世写道，“我祖先的雕像作为这种白人至上主义心态的偶像，在里士满矗立了多年。这座雕像是对一种痛苦的意识形态和对黑人的压迫行为的空洞提醒。把它推倒将为对话、关系和政策改变提供新的机会。我的许多南方同胞担心，如果我们移除南方联邦的纪念碑，我们就会忘记李的遗产和我们南方的遗产。如果我们对自己诚实一点，那么我们会发现许多恐惧都是对生活方式转变的焦虑，和对某种理解的丧失……我们可以把南方的好客和社区团结作为礼物赠与他人，而不是向他人传递虚假的历史和对世界压迫性的理解。”

在西方文明的历史上，雕像一直与永生、被神圣化的现象以及崇拜相挂钩。而在种族主义矛盾激化的今天，人们已不再希望让这些种族主义者的雕像出现在公共空间中。正如《纽约客》在2017年文章《拆除雕像时要考虑的事情》中写道的那样，“民主国家的公共空间的建设和改建是受公众舆论和竞争性选举政治影响的民主话语领域。”但是移除雕像并不等于结束争论或否定过去，可以预见的是，即使移除了雕像，部分种族主义者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思维仍然不会得到改变。甚至，种族主义者可能将拆除雕像的行为视作一种威胁和攻击，因此更加内化和巩固自己的极端思想。因此，如何在移除雕像的同时让种族主义者意识到自己压迫性行为的错误，同时以此为契机进行政策变化才是美国进步主义者需要考虑的新问题。

除去移除雕像外，本次运动还引发了一系列其他事件，包括华纳旗下流媒体平台HBO MAX下架带有种族偏见色彩的奥斯卡获奖影片《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据BBC新闻报道，HBO Max在其发表声明中说，“不解释或者谴责”片中对“种族主义的描绘”就把影片继续留在平台上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声明还说，今后《乱世佳人》将重新上架，但时间未定。而且，重映时并不会修改，因为另做改动“无异于宣称那些歧视从未存在过”。HBO Max还说，届时将增加对该片历史背景的探讨。声明最后表示，如果要创造一个更加公正、公平和包容的未来，必须首先承认和理解历史。而本次《乱世佳人》遭遇下架这一事件，与雕像事件一并在网上遭到质疑，部分网友也将其视作一种运动下的“噤声”行为。

《新京报》在文章《老电影下架、雕像被“斩首”，美国掀“抵制文化”浪潮？》中报道，“6月11日，美国福克斯新闻主持人斯图亚特·瓦尼在节目中表示，目前美国兴起了所谓的‘抵制文化’，也即‘抵制一些人认为是冒犯的所有东西，一部电影、一个电视节目、一座雕像、一幅画甚至一个观点’，‘禁止它！移除它！将它赶出辩论场’。 瓦尼认为，目前美国的反种族主义抗议已经引发了“雪崩式的抵制”，这对于言论自由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对此，公共号“林三土”于2017年发布的文章《问答两则：移除罗伯特·李雕像对美国是利是弊？要移除李雕像，就得一并移除华盛顿雕像吗？》或许可以被视作对于该质疑的回应。作者在文章中写道：“其实，在种族隔离大行其道的几十年中，美国政客与民众之所以会其罪恶安之若素、视而不见，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南方白人至上主义者竭力争夺历史解释权，积极篡改内战叙事，淡化南方邦联的奴隶制原罪，将包括李将军在内的邦联人物洗白成维护‘州权’与‘南方文化’的彬彬绅士、为‘命定失败的伟业（Lost Cause）’而战的悲剧英雄，把北军将士污蔑为粗鄙不堪见钱眼开的小人，把翻身得解放的黑人污蔑为烂泥扶不上墙的懒虫和反咬旧主一口的恶犬。从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小说《飘》（以及由其改编的《乱世佳人》）等影响力巨大的文艺作品，到如今遍布美国的邦联雕像和邦联纪念碑，无不是这一‘文化战’、‘历史战’的产物……任由这些邦联纪念物矗立于公共空间，其实就等于纵容和炫耀美国社会对自身种族主义历史的毫无愧疚与不知反省。试着想象一下，倘若如今德国大肆兴建隆美尔、古德里安等‘纳粹名将’雕像，民众将作如何观感？”

同时，针对保守派宣称的下架文艺作品以及拆毁雕像将威胁言论自由这一观点，著名黑人导演斯派克·李也提供过另一种抗争方式。在其电影《黑色党徒》中，斯派克·李讽刺了“臭名昭著”的种族主义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他通过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将影片中的种族主义者的狂欢与《一个国家的诞生》中的种族歧视历史剪辑到了一起，揭开了3K党种族歧视者的丑恶嘴脸。但是，在影片上映后，斯派克·李的拍摄手法受到了许多批评。豆瓣网友“西帕克”指出，“早在1980年代，斯派克李还在纽约大学上大一时，就曾在学生短片《答案》中以类似的手法讽刺过格里菲斯，还差点因此退学。”斯派克·李对于《一个国家的诞生》的去神圣化和戏仿无疑是成功的，也将这部“好莱坞最伟大的电影”背后的种族主义思想暴露无遗。然而，在我们希望黑人进步派通过创作与对话形式来与“种族主义”抗争的同时，我们或许也应该意识到，这样的对话并不一定建立在平等和公平的基础之上。斯派克·李所遭遇的抨击和曾被退学的经历也指向了一个明显的事实——试图动摇“白人至上”的根基需要巨大的勇气和付出昂贵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