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和朋友开口讨论，关于才华、金钱、成就的真心话

原创 肉饼、鱼尾 三明治

肉饼和鱼尾是研究生时期的同学，他们决定一起参加每日书共写的时候，决定每天用普鲁斯特问卷，每天回答一个问题。肉饼说：“和鱼尾桑本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但在这一个月里，每天看着他的答案，我仿佛窥见了他的心灵，虽然只是极琐碎的片段，却能拼凑出一个人鲜活的轮廓。”

之前网上流传过一个让陌生人彼此爱上的30个问题。如果换作是普鲁斯特问卷，与一个社群的好友分享回答，也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即将开始的八月，每日书将特别开设主题班，除了原问卷的28个问题，还有2个可以从同班同学提出的问题中选择，编辑部也将为大家提供如何去回答这些问题的小提示。希望你在这个月的主题班里，通过每天写一篇回答，想一想那些在忙碌生活中未曾好好思考过的问题。欢迎报名参加。

文 | 肉饼&鱼尾

01. 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鱼尾：感觉很少会用“完美”来形容快乐诶。如果一定要给快乐分个等级的话，那么我想最高级的快乐（姑且称之为“完美”）应当是“清醒的快乐”。先从反面看起——”不清醒的快乐“遵循的一般是“刺激-反射-再刺激”的简单逻辑，比如刷没有营养的短视频、玩上瘾后的手机游戏。我认为这种快乐的状态是蒙昧且肤浅的，目的是从现实世界中短暂地分散出注意力来。而“清醒的快乐”是因为”能够清晰地觉察和感受到事物的本质“而带来的幸福感和愉悦感。庄子在写下“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时候，体会到的就是这种快乐吧。

肉饼：完美这个词，也太困难了吧，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事情。如果说臻于完美的话，觉得能够专注做一件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事情，就很快乐了吧。比如，昨天晚上在床上蹦蹦跳跳听五月天演唱会的时候，觉得用自己的声音唱出那些正能量的歌词来，生命也便是美好的。

02. 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鱼尾：我最想拥有的是音乐的才华，尤其是音律的鉴赏和乐器的演奏能力。原因有三：

首先，音乐能实现性情的陶冶。从我个人为数不多的交响乐鉴赏经历来说，能够在错落有致的韵律中感受到作曲家想要讲给人们听的故事，确实是美妙的体验。

其次，音乐能助益情感的表达。音乐和文学的内核都是情感，但在情感的表达方面，音乐比文学更加直接和炽烈。阅读一本小说也许会让我感动到难以忘怀，但放声歌唱却能使我落泪。

最后，也是因为一点小小的遗憾吧。很小的时候曾经学过电子琴，因为自己的怠惰和父母的纵容没能坚持下来。现在每当看到有人弹奏电子琴/钢琴，总会羡慕不已。

肉饼：今天想到的答案是：反思判断力。康德说，反思判断力，不同于解释自然世界的知性，也不同于来自实践的理性，而是一种先验的能力。审美就是一种反思判断力。很可惜，我们的教育体制中，对这种能力的培养是相对缺失的。因为缺乏反思判断力，对艺术作品答不出自己的主观判断，只能人云亦云，大家都说好那便是好了；因为缺乏反思判断力，人也失去了行动力，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最好了。

我自己也是。因为缺乏反思判断力，面对很多选择，都犹疑不决，担惊受怕。大概，这也是做正确选择的前提吧。

03. 你认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鱼尾：我不认为自己这20多年人生有什么特别“伟大”的成绩，虽然有机会在几所公认还不错的学校就读。不过我自认为还蛮得意的一个小成就，是某种意义上修炼成了低配版的“现实扭曲力场”，简单来说就是“决心要做的事都能做成”。感觉我的主观意志能够且必然对客观世界带来显著影响，这多多少少有点唯意志论的意思。当然，前提是有足够坚定的决心，有能够充分说服自己的理由，有准备好做出任何牺牲的洒脱，足够专注地完成一件事。

说真的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为了一件看似不可能达成的事拼尽全力，并最终实现既定目标的“扭曲现实”的酣畅感。因为最近自己的确佛系了不少，一方面是悟出了不能过分执著这一道理，另一方面是意识到有许多事情其实是牺牲不得的，比如健康、陪伴家人的时间和爱。

但也许有朝一日我还能遇到值得让我“扭曲现实”的事吧。我不认为自己的这种力场消失了，只是我将它雪藏了而已。

肉饼：肉饼没有什么伟大的成就！惭愧。

我最讨厌别人评价我的时候，用高校的贴标签去定义我：这是清华的学生、北大的学生、光华的学生。因为这也说明了，我除了高考考得好以外，没有什么被人所称道的。我从大学开始就止步不前，向一个黑洞的方向偏离，那个黑洞，是大家不愿去探寻更不愿去了解的。

如果以社会准则去评判的话，大概高考是我最伟大的成就，让当时18岁的我成为了一颗闪耀的星星，让父母骄傲一时。但这背后带来的无形的压力也是巨大的。因为上了好学校，父母亲戚对我就有了更高的期待，同学老师觉得你就应该优秀。连我自己也觉得，如果做的不好了，那便是在倒退。于是我曾经很拼命。

还好那已经成为了曾经。现在我已经不用单一的社会准则去评判自己了。家人投射在我身上沉甸甸的目光，我试着去慢慢卸下。而我也发现，自己终究能找到能够适然栖息的一隅。

我特别喜欢的是去年暑假，我一个人带着15个从9岁到16岁不等的孩子去美国进行两周的游学。我带着他们从华盛顿走到纽约，参观了白宫、国会、中央公园、MOMA博物馆、美术馆，再到西海岸洛杉矶的环球影城、好莱坞、天文台……中间还体验了5天的寄宿家庭和暑期学校。

在美国两周出现各种bug：孩子生病、吵架、霸凌、丢手机、丢证件，订的酒店空调集体坏掉、没房间……我忘记了我是如何一一解决各种问题，只记得每天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给孩子们的家长通报行程时，也沮丧到落泪。

不过最后回到中国机场，把所有孩子送到家长手里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天啊，自己完成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04. 你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鱼尾：今天的话题也有点沉重。一般的小毛病我倒是可以用“人无完人”来一笑置之，但这么多年以来，我自觉最困扰以至最痛恨的特点是遇事常常犹豫不决，且总爱在最后一刻反悔已经做好的决定。往小了说叫“选择困难症”，往大里讲是优柔寡断、决断力有限。

这情况真是太普遍了。就拿这几天出门点餐的经历来说，每次我都得纠结一阵儿该选套餐里的汤还是可乐——选可乐吧不健康，选汤吧不快乐。我总是硬着头皮顶住点餐员和身后顾客焦灼的目光，时间仿佛凝固，心脏砰砰乱跳，脑海里更是无所适从，往往感觉到店员即将发出最后通牒，我才慌乱地随便抛出一个选项，比如：“可乐吧！”然后迟疑两秒，看着店员即将抽出空纸杯，对准可乐机器时，我又中气不足地叫住她说：“哎不好意思还是换汤吧…”类似的场景两天居然发生了三回。这种事情多了，着实令我有点苦恼，且不禁自我怀疑：小伙子，你讲话或做决定之前究竟有没有考虑清楚啊！

我挺不擅长做判断的，首先是因为我确实觉得每个选项都各有好处，无论选哪个都对另一个舍不得。小时候在姥姥家吃饭，大姨常常问我她包的饺子是白菜馅儿好吃还是韭菜馅儿好吃，我总会回答“都好吃”。大人们都说我很会讲话，但殊不知我心里真觉得难以分出个胜负来：毕竟白菜馅有白菜馅的多汁，韭菜馅有韭菜馅的鲜美，它们在我的脑海里难分伯仲，我都想要。

更糟的是，我还有些完美主义倾向，所以在下定决心前往往需要权衡很久，若是时间紧迫则很难做出令自己满意的选择。甚至会为了顾全大局去想些看似完美，实则平庸的折中方案。

所幸在面临人生重大抉择时，这些情况还少有出现。因为极其重要的选择往往只有两种情境：一种是我有充足的时间，把各种决定的优劣势做逐一的分析和思考，比如高考选择什么志愿，或出国还是保研；另一种是我内心会有巨大的直觉或冲动，代替理智帮我直接作出决定，比如选MiM来读研。

但做决断的能力，某种意义上讲是“成功的要诀”。人生就是由无数选择所组成的嘛，回首过往的时光也都是一个个决定所串联起的点。做了这么多咨询实习，我也隐约感觉到咨询这份工作似乎并不能对提升我的决断力有太多帮助。毕竟项目团队永远是站在局外人视角“帮助”企业做决定的，无需对决定的后果负责（或至少不负主要责任），所以总会觉得事不关己、就算做错决定也还有退路。若是站在甲方的视角来看，拍板每个战略、投出每笔deal都直接影响了公司业绩甚至成败，是真金白银的付出，自然要格外谨慎，不得不逼迫自己提升决断的有效性了。这也是我决定从咨询跳来战投的原因之一，因为想要换一份真正能够培养“决断力”的实习吧。

肉饼：优柔寡断。我总是很难做出选择。从吃什么东西，但做哪份工作，到和哪些人相处，我总是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吃饭的时候，我不喜欢点菜，总是觉得，我要是由着自己的喜好点，那样别人会吃不开心，但我吃别人点的也会很开心；团队合作的时候，我也倾向于让别人先选择任务，自己被分配到任务，反正，做难度大一点的、任务多一点我觉得也好。

跟人相处的时候，优柔寡断也是缺乏一种判断力。这个人虽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是不是事出有因呢？是不是情况不允许呢？是不是有其他动机呢？我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冒犯到别人？要怎么做才能对大家都好？

所以我养成了两个极端的社交圈层。在围绕我最亲密的一圈人，是我极其信赖的一群人；我对他们毫无保留，也常常大发脾气，痛哭流涕，显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而那一圈外则是所有不熟悉的人，我和他们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交往大多是功能性的；我努力维持自己彬彬有礼、待人友善的形象，像在钢索上努力保持平衡的小丑。

父母看似是血缘联系，但更多的情感却来源于日常相处。即使是父母，若长期不一起生活，感情也会趋于平淡。所以我不相信建立在互联网上的感情，那最多是一种共情，不会是关系的联结。知识可以从虚拟世界轻易获得，但体验和情感却只能来自近距离的接触。

写到这里我发现了，在选择性上的优柔寡断，其实是我的不自信，我不自信自己的判断，更没有自信去承担自己犯错的后果。如果我一个人，即使坐公车坐过了好多站，我也可以徒步走回来，保持心情愉快；但如果我带着另一个人坐错了站，我的心里会多么愧疚呢。说白了还是小孩子气吧，我只愿意对自己负责，不愿意对别人负责。

05. 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鱼尾：我最珍惜的财产是从年幼时到现在，所有亲笔写着别人对我的看法或心里话的那些纸条、贺卡和信件。它们有的来自要好的朋友，有的来自相识的同学，还有的来自曾经关系更为亲密的一些人。

每次读这些朴素又真挚的文字，我都会情不自禁地陷入浓重的回忆中。它们是我孤独的躯壳与外界建立联系的真实纽带，我经常能从别人的视角中看见不一样的自己（而且往往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一些小优点哈哈）。

长大之后，身边人更替的速度似乎也更快了些，很少能有机会和别人建立这种“值得为对方写些文字“的交情了，所以我收到纸条/贺卡/信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这就使我更加珍惜已有的这些“财产”了，它们还将在我心中继续升值下去。

肉饼：我最珍惜的财产，以前会觉得是身体健康之类的吧。因为死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但现在觉得，如果自己是一个坏人的话，与其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代医学发展到这个地步，健康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人们甚至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过度关注”，所以时尚行业、健身行业、美妆行业、整形行业蓬勃发展，前景势必欣欣向荣。现在想要变得健康漂亮其实门槛并不高，整不起容可以买化妆品，买不起化妆品还有美图秀秀。甚至知识也变得廉价，十分钟可以读完一本书，一堂课学完一项技能，书店里到处都是《一本书读懂xx学》，而且极为畅销。大概懒惰是人类天性，对于什么东西，看看皮相就好了，都不想深入了吧。

越是稀缺的东西，越为珍贵。所以现在我觉得最珍贵的是诚实，即真诚的美德。

原标题：《要怎么和朋友开口讨论，关于才华、金钱、成就的真心话 | 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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