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勒斯：爱是一种孤独的东西

原创 明白知识er 明白知识 来自专辑通识日历

有些书的名字自带情绪，第一眼就很吸引人。比如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比如纪伯伦的《我的心只悲伤七次》，再比如，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的《伤心咖啡馆之歌》。我们今天就来聊聊最后这本。

| 《伤心咖啡馆之歌》

作者：卡森·麦卡勒斯

译者：卢肖慧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

比起前面两位，麦卡勒斯的名气没有那么大，但她有其独特的吸引力。

麦卡勒斯最常见的形象，出现在这本书最早的封面上。她手里燃着一支烟，燃烟的手托着腮帮，平静而冷漠地望向镜头，以及透过照片看着她的我们。散发着一种有意保持的孤独气息，这与她那张娃娃脸形成反差，更惹人好奇。

她的这种孤独气息延续到了《伤心咖啡馆之歌》的女主角艾米莉亚身上。艾米莉亚是一个由内而外孤独的人，她一个人生活和工作，勤劳而笨拙，很少与人有除了生意以外的交谈。她迟钝不圆滑，但绝不吃亏，谁要是侵犯她的利益，保准要吃她的官司。

她是一个没有什么传统的女性美感的女人。她身材高大，比男人还强壮，脸很长，总是挂着惨淡的表情。

她很有能力，一切亲力亲为，都做得相当出色。她酿的酒是镇上最烈最醇的，她医术了得，镇上的人都找她看病，但她不收钱。

本以为艾米莉亚会这样孤独地度过一生，但这偏偏又是一个围绕着艾米莉亚发生的三角爱情故事，大概爱情与孤独，本就绑在一起。

其他两位主角，一个是被艾米莉亚深爱着的，面目有些丑陋的驼背——雷蒙表哥，一个是爱上艾米莉亚的小镇出名的英俊恶棍马文·梅西。

包括艾米莉亚在内，每个人在世俗意义上都显得有些怪异。但谁又能说怪异的人不能发生爱情呢？正像麦卡勒斯在书里说：

「任何爱情的价值和性质完全取决于这恋爱的人自己。」

所以尽管我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艾米莉亚爱着这个丑陋、任性、自我中心的雷蒙表哥，却对当初因为爱她而变成了好人的英俊的马文·梅西如此残酷，我们也无法要求或指责她的爱情，因为这全然是自我的感受。

只是对于我们这些读者来说，这到底还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艾米莉亚全身心宠爱着雷蒙表哥，为喜爱热闹的他开了书名中的咖啡馆。但雷蒙见到了曾坐过牢、走过南闯过北的马文·梅西之后，就再也不愿意离开他了。最后还帮着马文·梅西在决斗中打败艾米莉亚，偷走她的钱财，还在离开之前给她的食物里下毒——他不但不爱她，在全盘接受她的付出的最后，用最恶劣的方式伤害她。

艾米莉亚原本可以避免这个结局，只要她愿意离开雷蒙表哥，可她害怕的正是这个。麦卡勒斯说：

「你一旦和别人分享过生活之后，再一个人独守，那简直就是活受罪。」

艾米莉亚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在镇上，她的生命力被彻底摧毁了。她不再强壮，肌肉萎缩下去，说话变得尖酸刻薄，也不再好好看病。之后把她的门窗用木板钉起来，再也不离开房子。

镇上再也没有好酒，也没有咖啡馆了。小镇和艾米莉亚一起，又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麦卡勒斯直白冷淡地讲述这个结局，没有什么渲染，粗粝直白地传达出一种情绪：伤心，纯粹而巨大的伤心。

苏童在《一生的文学珍藏》中说这个故事：

「没有谋杀，但有比谋杀更加残酷的羞辱与背叛，没有血腥味，但有比死人更伤心的结局。」

我们也只有陪艾米莉亚伤心的份儿，能说什么呢，没有办法，这是艾米莉亚的爱情。

三人之间的较量像是一场竞赛。但在选择爱的时候，没有办法计较利益得失。

这让人想起希腊神话中的一个故事，跑步飞速的女猎手阿塔兰忒曾发誓终身不嫁，但迫于夫妻压力，只好答应谁跑步赢了她就嫁给谁。被她美貌吸引来的男人都没能跑赢她，但有一个叫墨拉尼的男人，他找「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要了三个金苹果，在与阿塔兰忒的竞赛中将金苹果扔出，吸引阿塔兰忒三次停下来捡金苹果。

最终墨拉尼胜出，如愿娶到了阿塔兰忒。

这个故事有很多解读，比如做一件事要盯着目标，比如不要贪财。但这是爱与美的女神给的金苹果，它或许就代表着人人都渴望的爱。

麦卡勒斯认为我们绝大多数人更愿意恋爱而不是被爱，因为被爱的那个只不过是激发了恋爱的那个长久积压于心底的、沉默的爱情。

在这个故事里，雷蒙表哥就是艾米莉亚的那个金苹果。她情不自禁地捡起来了。

可她最终还是失去了它，并用余生的孤独回望。■

参考资料

卡森·麦卡勒斯.伤心咖啡馆之歌.卢肖慧(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年.

原标题：《爱是一种孤独的东西》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