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港数据要素跨境流动，海南本土企业准备好了吗

2020年6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一时间，万众瞩目海南。

《总体方案》的制度框架包含了“六个自由”，即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和数据安全有序流动。其中，数据安全有序流动是海南自贸港高度开放的重要表现，提出“在确保数据流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扩大数据领域开放，创新安全制度设计，实现数据充分汇聚，培育发展数字经济”，并明确了“六个自由”实现的时间表——到2035年，“自由贸易港制度体系和运作模式更加成熟，以自由、公平、法治、高水平过程监管为特征的贸易投资规则基本构建，实现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和数据安全有序流动。营商环境更加优化，法律法规体系更加健全，风险防控体系更加严密，现代社会治理格局基本形成，成为我国开放型经济新高地。”

《总体方案》擘画了自贸港数据安全有序流动下数字经济发展蓝图。随着整个社会信息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数据信息要素作为资本、土地、劳动力、技术之后的全新生产要素，对其他四大要素效率将产生倍增效应，对人类社会发展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升级，特别是对微观企业的生产效率提升、经营方式转变等，会产生重要而深远的影响。作为人类科技进步的重大飞跃，数据不仅被视为国家基础性战略资源，也逐渐成为新形势下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必不可少的生产要素之一。在互联网和大数据不断扩张的当今时代，掌握了更多更充分的数据要素，就意味着掌握了市场竞争的制高点；为更加快速、准确地掌握各种信息，嗅觉敏锐的企业都纷纷进行信息化转型升级，这同时也加速数据流动，进一步强化了数据要素的重要性。充分发挥数据要素的积极作用，积极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将有助于推动海南自贸港社会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总体方案》前瞻性地把数据要素的安全有序流动列入自贸港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框架，考虑了在自贸港全方位开放经济体制下，数据要素流动的市场化和法治化两大基石。数据要素市场化有助于提升数据要素的流通效率和市场活力，推动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推动各类产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互联网时代的海数据和信息从开始生成的时候，就与数据主体处于分离状态，作为数据主体根本无法了解和知晓自己的信息和数据在何时、何地、被何人、以何种方式非法收集、控制、处理和传输。明确合规合法使用数据的边界，也需要相关法律法规明确。数据要素流动的法治化是其健康发展的基础,只有在法治的轨道上才能实现大数据应用与安全的平衡,才能在应用大数据的同时,保证国家安全、公共利益和个人信息安全。

《总体方案》倡导数据安全有序流动，对海南本土企业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一方面，这将大大拓宽本土企业获取海内外数据的渠道；企业可以更加快捷地整合所需要的数据，这些数据往往对企业提升战略决策水平、构筑核心竞争力等都具有重要意义。例如，本土互联网企业天涯网可以依托自贸港全方位开放下数据安全有序流动，向全世界华语圈投射其影响力；岛内跨境电商企业可以基于大数据及相应的数据分析技术，借力个性化推荐网络策略与自贸港“境内关外”政策的叠加效应，快速提升其网络知名度与品牌张力。可见，自贸港各类企业都可以充分挖掘、利用数据要素，提高企业战略决策质量，构筑企业核心竞争力。

另一方面，因其虚拟性特征，数据要素监管与安全流动问题一直困扰各方。企业在生产、转移、利用数据全过程随时会面临着内部数据泄露、商业秘密被窃取及核心技术被盗用等风险。知名网络公司内部员工盗取客户信息并在黑市售卖的案件频发；内部控制人盗取公司商业机密和核心技术并非法从事同类竞业研发的案件也常见诸报端。数据流动伴生的巨大风险，如不及时有效应对可能给企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2020年起，海南将进入自由贸易港元年。数据要素的安全有序流动，将随着《总体方案》落地而逐渐变成现实。海南企业应当未雨绸缪、提早布局。不过，我们也看到，海南本土企业的信息化、数字化工作起步晚、基础弱，很多企业甚至缺乏收集、处理数据的经验及技术；当前大部分本岛企业对于互联网数据的利用效率较低，尚无法充分挖掘、实现数据要素蕴藏的巨大商业价值。囿于制度性因素，省内官方统计机构发布数据的平台和机制尚待完善，企业主体获取官方数据要素的渠道无法得到保障，企业之间的数据共享也处于零散状态，缺乏系统性集成。而随着自贸港制度体系和运作模式的不断成熟，在岛内实现数据安全有序流动将逐步提上日程。数据要素不仅更新速度更快、网络覆盖更广，结构也将会越来越复杂，这就意味着加快数据流动、推动数据共享及强化数据监管等将成为岛内企业实现数据商业价值、政府挖掘数据潜力的重要任务。

要充分利用数据要素、实现数据商业价值，企业应当积极采取措施。

首先，企业要提高数据搜集和甄别能力。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种类如此繁多的源数据，企业只有不断更新思想认知、提高洞察能力，才能及时地在海量信息中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数据并加以处理利用。

其次，企业要提高数据利用的效率。这就要求企业充分掌握生产经营各个环节的数据，建立起专业的数据分析团队，从现有数据中发掘更多有效信息，进而克服人为决策的弊端，提高生产经营战略决策质量。

再次，企业要在数据流动共享的过程中不断学习创新。数据流动给本土企业带来了了解其它先进企业技术应用及经营管理方式的机会，本土企业应当在此基础上不断学习，逐步形成独特的技术经验体系，进而构筑核心竞争力。

最后，企业要重视数据安全，建设一套完整的数据保护体系，在开放数据共享的同时，确保商业秘密、核心技术等关键数据的安全，京东的数据泄露案就是由京东和腾讯的安全团队协助公安部及时破获的，这才得以最大程度地降低了损失。

进入自贸港时代以后，海南地方政府在坚持市场竞争中性的前提下也要积极作为，挖掘数据要素的价值潜力，不断提升政府治理现代化水平。

首先，政府要充分发挥示范作用，积极应用现代信息化技术。省政府特别是统计部门应将数据化充分应用于日常政务中，以便细致准确地整合庞大的政府数据资源，为服务型政府提供强大的数据支撑。

其次，政府要致力于优化官方平台以完善发布系统。大数据更新速度快、来源丰富、数量庞大，要优化统计服务以满足社会各界的需要，就要更新数据发布的频率、细化数据类别，保证数据的时效性和准确性，同时，优化官方平台也能为企业之间的数据流动和数据共享提供更加可靠的渠道。

最后，政府要强化数据安全保障。这一方面要求中央政府加强立法，在现有《网络安全法》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数据分类管理细则，形成强有力的法律约束；另一方面要求地方政府切实履行监管职责，为数据流动共享提供保障。

（作者李世杰为海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海南省开放型经济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