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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坚持,才是胜利!
加油!奥利给!
然而,这个看似土味的短视频为何能够戳中大众的敏感神经,获得如此大的成功?
或许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我们正被各样的恐惧所困扰—— 对疾病的恐惧、对升学的恐惧、对婚姻的恐惧、对工作的恐惧…..
我们太需要一种能量,支撑我们应对这些不安与焦躁。然而除了对着镜子大喊“奥利给”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让自己重获勇气?
为什么消除恐惧必须直面恐惧?
直面恐惧永远是消除恐惧的充分条件。它能让我们认清自己所处的状态。
在心理治疗过程中,我们常常见到这样的情形:认识到自己的恐惧可以使人变得更加心情开朗和如释重负。
这样,不论哪里出现恐惧,他均无须立刻用抵制和反驳的态度来对之做出反应。
“社恐”或许是我们这代人最爱提起的一个词。在人多的场合只想能披上哈利波特的隐身衣,做个小透明,不被任何人注意;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时会觉得无比疲惫;换到一个陌生环境,会为之后需要重新认识新朋友而感到恐惧……
而走出“社恐”的第一步,就需要你去面对它。心理学家指出,应对社交焦虑,最好的办法是做到社交暴露。
我们需要清晰地认知和辨别自己的心理状况,了解清楚自己社交焦虑的成因,从而有计划、有组织地面对并消除内心的恐惧。
恐惧是上个世纪以来的关键词?
若给20世纪做一个热搜词榜单,或许“恐惧”能够在此占据一席之地。
说到“面对恐惧”,人们头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大概就是美国第32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
他临危受命,接下胡佛的烂摊子,并以积极的措施,带领美国人民走出“大萧条”的阴霾。他最广为流传的一句话,莫过于“我们惟一害怕的就是恐惧本身”。
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席卷资本主义国家。1932年8月,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在回答《星期六晚邮报》提问时,这样说道:"上一次出现这样像'大萧条'的时期,是持续了400年的黑暗时代。"
恐惧,是“大萧条”时代留给人们最深刻的记忆。
失业,成为常态。由于市场萎缩,就业岗位不断缩减,高校毕业生过于饱和,导致当时纽约百货公司的电梯操作员都要求拥有学士学位。饥饿,也是那个时代最鲜明的触感。
《光荣与梦想》在讲述这段历史时,曾记录了这样一个片段:“晃荡在大街上的人学会了一些生存的窍门,例如,用5美分买一杯咖啡,在要多一杯免费热水,在热水里混入从柜台上顺来的番茄酱,就做成了番茄汤。”
美国坠入经济危机的深渊,饥饿、寒冷、失业、贫困……恐惧的黑色阴霾笼罩在美国上空,驱之不去。
“让我们坚定信念,相信我们唯一的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1933年3月4日,罗斯福在国家经济近乎停摆之时,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第三十二任总统。他以“恐惧”涵括了当时的社会境况,“消除恐惧”成为他在任期间的主政议题。
他推出了“罗斯福新政”,期望以国家力量,消减弥漫在社会之中的恐惧情绪。整顿金融体系,消减投资者对于经济泡沫的恐惧;以工代赈,兴修大型工程以创造更多就业岗位,缓解失业带来的恐慌;农业方面的调整,也使得农民不在过度担心农产品滞销的问题。
然而,若恐惧无法及时消解,它所聚成的力量将会使人战栗。
在纳粹上台前夕,社会学家特奥多尔·盖格尔就已感知到——德意志笼罩在恐惧之下。
这是一个混杂的时代,旧时代的印迹还未完全消除,工业时代却已强势入驻,世界经济危机更是将原就复杂的一切,搅得更为混乱。
当时的德国,缺失的是一份认同与确信。德国社会上的各个阶层都无法在现有的政治制度中,找到自己的确切地位。
白领阶层出身混杂,在这里,你既能找到来自工人阶级家庭的人士,也能看到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人物。由于出身悬殊,他们之间难以构成认同。中产阶级虽说有着相似的理念,然而由于利益不同,始终难以相互团结。此外,还有由失业者构成的特殊阶级……
近乎所有群体都无法在社会上,为自己找到确切的定位。当时的人们在恐惧。他们恐惧这个时代的不确定性,瞬间崩塌的金融系统告诉他们世事无常,永恒价值似乎从未存在。
他们担忧自己的处境,他们失去对自己阶级归属的确信,他们担心自己将会滑入社会边缘。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惧成为一股暗流,在社会上涌动。
1932年,盖格尔在《德意志民族的社会阶层》中预测,“谁能掌控驾驭这些恐惧,谁就能鼓动起这整个社会。”
一语中的,1933年,仅在预言发出一年后,希特勒上台。对大众心理的把控,极具煽动性的话语,他成功调动起德国民族的恐惧,将之变为狂热的非理智的暴动。他成功将德意志转变成为战争的策源地。
对于经历过战争年代的那几辈人而言,他们的恐惧来自于外部环境——敌对的状态、物资的匮乏、孤立隔绝和心怀恐惧。他们身不由己,被迫卷入战争的恐惧。
“二战”老兵詹姆斯·索尔特在他晚年作品《所有这一切》中,向公众描述着他所感知的对“二战”的恐惧。
“数百名官兵默不作声地躺在军舰甲板下一排排铁制双层床上,许多人仰面而卧,一夜没有合眼,尽管此时东方已经破晓。昏暗的灯光中,马达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声音,风扇把潮湿的空气抽进舱来,1500名士兵带着军用背包和各种武器装备……”
战争已持续了三年半,主人公将面临的是一场决定性战役,将面对踏入陌生国家的恐惧,对战场的恐惧,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恐惧……
战后,两极格局形成。美苏之间的军备竞赛,核武器研发,始终将世界置于战争的威胁之中。柏林危机、古巴导弹危机、越南战争、阿富汗战争……每一次的美苏间的剑拔弩张,都使得人们感受到战争迫近的恐惧。
03
为什么当代人这么恐惧?
时间走入21世纪,恐惧再次浮出水面。恐怖袭击、种族矛盾、民粹主义……极端行为频繁地发生,偏激非理智的声音在舆论场上的呼声愈来愈高。
但我们不由好奇,没有经历过战争和屠杀,也没有经历过纳粹统治或是他国军队占领的几代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狂热的、对于恐惧感的应激反应?
海因茨·布德在《焦虑的社会:德国当代的恐惧症》一书中对这一问题给出答案——深藏在人们内心的格式化情感类型浮出水面。
他认为恐惧的心理可以在代际间传递。过去因种族屠杀、战争和被迫背井离乡而造成的伤害与情感记忆将会代代相传,并形成一种潜在的社会心理基础。而当社会再度面临紧张局势时,这种情感记忆将会解除封印,并被迅速地煽动起来。
当代年轻人在进行选择时,是慎之又慎。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在人生旅途的每一个节点上都会发生一次优胜劣汰的竞争,若是稍有不慎,所犯下的错误将会把他们从地位晋升的通道上挤出去。
我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我们处于一个急剧变化的时代,在我们面前,不再是农耕时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眼望得到头的单调日子。
相反,变化革新,日新月异。在当代人面前,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且悬而未决的。然而,未来的难以预估不代表它全无意义。而就在这里,恐惧开始滋生。
人们会认为自己必须神经紧绷,每时每刻皆须全力以赴,不能松懈。你大可以绕道而行、中途休息或是将重点推往后;但是,这些做法必须富有意义并且有助于人生目标的达成。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样的恐惧无人能够忍受。
怎么减少恐惧的感觉?
深夜,当你独自走在漆黑的走廊里,你会如何驱赶对黑暗的恐惧?
考试时,你面对白花花的试卷,担心考砸的恐惧与不安向你袭来,这时你会怎么办?
俄罗斯文学家米哈伊尔·巴赫金在中世纪的诙谐艺术中,发现了公众与恐惧打交道的方式——笑声是对恐惧的胜利。
这是一次大众对恐惧的胜利。在神秘剧和狂欢节中,一切令人生畏的东西都以一种滑稽可笑的方式来表达。夺人性命的自然灾害、压迫和奴役人的道德观,在现实生活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都变成了怪诞奇异的图画。
夸张的戏说,恐惧在笑声中卸下了它狰狞的面孔。
与巴赫金在文学艺术中寻找对抗恐惧的方法不同,弗朗茨·列奥波德·诺依曼将目光转向了政治领域。
诺依曼指出,随着社会分工进一步细化,市场不断扩大,恐怖情绪会更容易在大众间传播。
他发现,人们惧怕处于孤立。他们愿意随波逐流,愿意跟随大众,只为找到一种情感的认同。而政治制度的建立,正是建立在当政者对这种恐惧的利用。当政者把控这种恐惧,在群众之间进行宣传,从而达到自身的政治目的。
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取代了与天地万物或是与隐秘深邃的心灵的关系。他人既是天空,同时也是地狱,他们可以通过赞同、鼓励和同情使我腰杆挺直、无所畏惧,但也可以通过否定、妒忌和疏远使我焦虑不安、走向毁灭。
由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同样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所以,如同社会学的行话所表述的那样,我们在这里所面对的是所谓的“双重偶然条件”,它们使每一次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行为都变成了如履薄冰般的风险。
于是,在其他人面前,要么退避三舍,要么投入他们的怀抱。前者,佛教思想是其出路;后者,随波逐流是其退路。
没有他人就没有自我,没有差异性就没有同一性,没有绝望就没有希望,没有终结就没有开始,介于两者之间即是恐惧。
恐惧揭露了包装在幸运、荣耀和名誉外表之中的生活谎言的真面目,但与此同时,它也为我们留下了这样的希望——没有事物必须是一成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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