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W卓越城市｜王思政：须直面的变局、改革与创新

今天是世界城市日，恰是上海世博闭幕十年。作为全球盛事的世博会，从筹办之日起，就与城市发展乃至世界格局密不可分。上海至今仍然受益于世博会效应的溢出。上海市宏观经济学会会长王思政，曾任上海市发改委副主任，正局级巡视员，上海2010年世博会申办办公室规划部部长，上海世博局计划财务部部长、综合计划部部长，既牵头组织编制过《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项目建设规划》，也承担了编纂《上海世博会志》工作，还参与了后世博发展规划工作，可谓“老世博人”。如今，回望上海世博，着眼世界当下，王思政特为2020 BMW卓越城市讲堂撰文，以城市新生为切口，讲述他眼中须直面的变局、改革与创新。

今年是“十四五”规划大年，也是“十三五”规划的收官之年，第一个百年目标小康社会完成之年，明年将开启第二个百年的奋斗之路。

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逆全球化和去中国化恶浪以及自身存在的中长期问题，需要前瞻思考，直面新一轮规划绕不过的重大问题，坚持解放思想、扩大开放、深化改革、聚焦创新尤其重要。

一、新冠疫情大流行加速大变局

网络段子戏称，2020年全球大多数人没有好好上班上学，光见证历史了。这次新冠疫情，第一波在中国，后来到日本、韩国、意大利、西班牙、英国，接着是美国。目前，美国再次进入高发期，印度上升为第二，巴西紧随印度为第三。全球第一个百万病例，用了三个月时间；第一个千万病例，用了三个月时间；第一个千万病例后的100万，只用了44天时间。

WHO（世界卫生组织）警告，此次疫情大流行可能会造成10年以上的影响。对全球10亿学生来讲，今后被称为“疫情一代”是大概率事件。联合国粮食计划署、世界银行等机构预言，全球可能将有上亿人重回赤贫。

疫情造成全国“两会”延期两个半月，前所未有。全球两个重要的会议延期——东京奥运会和迪拜世博会，更是史无前例。中国部分城市也出现疫情反复，如北京、青岛、大连、乌鲁木齐和昆明等。上海口岸输入疫情防控压力巨大。疫情何时消退，走势仍未清晰。

这次疫情造成人流、物流全面阻断，直接引爆经济危机，从而导致金融危机、社会危机、政治危机，直至全球治理危机。全球迎来了一个“黑天鹅王”。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全球经济负增长4.9%，所有地区首次全部负增长，其中美国和欧元区都是负8%。

托马斯·弗里德曼说：“这将会是两个世界——新冠之前（Before Corona）的世界与新冠之后 （After Corona）的世界。”甚至有观点提出，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放慢人类前进脚步、降低全球变暖速度，因此大自然启动自我保护按钮，使全球停摆。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提供基准排放数据的科学家称，今年全球碳排放可能下降5%，是2008年以来首次，也是二战以来下降最多的一年。

世界缺失老大，全球治理失衡。特朗普强调美国优先、美国第一，其实正是美国能力下降的表现。今年2月6日，美国司法部长巴尔在一次主旨演讲中承认：“19世纪以来，美国一直是世界创新和技术的领导者。正是美国的技术地位，才使我们走向繁荣和安全，我们的生活水平和为年轻人提供的不断扩大的经济机会，以及美国的国家安全，都依赖于保持这个领先地位。中国在5G技术上占得先机，占有全球40%的份额，美国在历史上第一次不再引导下一个技术时代。美国应该动员起来，阻止中国人主导5G的行动”。

今年第二季度，美国GDP负32.9%，创美国1889年有完整记录以来的最差成绩。疫情越严重，美国越加倍采取非理性举措，使WTO（世界贸易组织）、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半瘫痪；疯狂打压中国，绞杀华为，从打贸易战延伸到金融战、科技战、航空战、外交战，甚至局部军事摩擦。

实际上，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从部落、家庭、民族、城市到国家，主要是协同合作的结果。有能力的国家，需力所能及帮助他国抗疫，帮别人就是帮自己。2014年9月，奥巴马执政时期，美国曾派出一支一千人的医疗队援助非洲，帮助抗击埃博拉病毒。当时，美国国际开发署拨付2.66亿美元，同时美军派出3000名军事人员配合抗疫。否则可能在五六年前，世界就已进入疫情大流行。

2020年1月5日，上海地铁三号线，宜山路站。人们对将要到来的疫情几乎一无所知。本文照片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周平浪 图

二、全球可能落入“双陷阱”，经济发展进入“死循环”

全球GDP排位前十一的国家，占全球经济总量70%，大体分成两大集团，一个是传统的G7集团，占全球经济总量的45%；一个是金砖五国，占全球的24%，目前都已落入“双陷阱”。

一方面，G7国家纷纷落入“高等收入陷阱”。经济增长乏力，制造业空心化，金融脱实向虚，货币超发、债台高筑，中产阶级数量减少，民粹主义盛行，美英对全球领导力下降。统计数据表明，美国的中产阶级已从70%下降至不足50%，德国的中产阶层从超过60%下降为50%。特朗普当初通过打“蓝领牌”取得竞选成功，与此有很大关系。如今为竞选连任，特朗普又到农业大州建“票仓”。

另一方面，“金砖五国”大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俄罗斯经济改革实施“休克疗法”已近30年，客观讲，经济发展步履艰难，基本仍靠卖资源、卖军火度日，经济总量已跌出全球前十，与广东省相当，人均GDP还不如广东。巴西在1968-1973年期间，GDP增长连续超过10%，但之后长期深陷债务危机，货币严重贬值，贫富分化严重，社会矛盾尖锐，人均GDP长期徘徊在一万美元水平。印度40多年来，经济稳定增长，前两年一度超过中国。印度总理莫迪有很大的政治抱负，但近年来各项改革遇到不小阻力，疫情之下，失业率严重上升，制造业下滑，消费不足，投资不振，有可能出现40多年来的首次经济负增长。南非曾号称非洲大陆唯一的发达国家，环境优美，资源丰富，基础设施完备，电力富裕，服务业发达，却如今已倒退为发展中国家，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经济增长不断下行，贫民窟连绵几十公里长，城市衰败，深陷债务危机、金融危机。

G7集团和金砖国家，原本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所在。如今各家在自身长期存在的问题之上，还要应对疫情造成的全球经济断流，从而使世界经济发展进入“死循环”。

2020年2月23日，上海地铁八号线，浦江镇站。疫情降临，交通流几乎中断。

三、更好地发挥“市场和政府两个作用”

党的十八大、十九大再次强调，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改革开放40年经验证明，越是让市场配置资源的领域越有活力，越是不开放、垄断的领域困难越多。作为政府代表，支部书记、县委书记、省委书记和中央领导敢于担责和支持，至关重要。

回顾下两个著名案例。1978年，安徽凤阳县遭遇大旱灾。夏收时，小岗村全村18户人家面临断炊危机。小岗生产队严宏昌副队长认识到，贫穷的根本原因，是吃“大锅饭”的分配方式。经反复协商，18位村民以“托孤”方式，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按下鲜红的手印，将原本属于集体的土地“分田到户”。这一分拉开了中国农村改革序幕。次年，小岗村迎来农业大丰收，村民人均口粮由180斤增加到700斤，人均收入由22元增加到400元。这个由基层推动的“违规改革”，并非一帆风顺，但在安徽省委书记万里、中央领导邓小平支持下，成为“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的顶层设计。同样的人，种同样的地和庄稼，前后两重天。在万物凭票的年代，第一个取消的是粮票。让市场配置资源就是把利益做对，发挥好政府作用就是尊重经济规律。

另一个典型例子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改革开放初期，义乌贫穷落后，连土地都没有，只有祖上留下的挑货郎担手艺，摆地摊，鸡毛换糖。1982年的义乌县委书记谢高华顶着巨大压力，允许农民进城摆摊，提出“兴商建市”口号，摆摊摆出“华夏第一市”。如今，义乌小商品市场一年的成交额上千亿，解决了几十万人的就业，全市人均收入高于上海，常住外国人比例高于上海。如今义乌有一句口号，谢天谢地谢高华！

2018年12月18日，在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亲自为严宏昌、谢高华等100位改革先锋人物颁奖。

2020年1月3日，上海地铁锦江乐园站附近，对一些正努力打拼的人来说，助动车是重要的谋生工具。

四、打通“内循环”肠梗阻

连续8-9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客源输出国。中国游客购买能力把第二名的美国游客甩掉一大截。2019年，中国赴海外旅客近1.6亿人次。而今年由于疫情影响，绝大部分人都出不去。

按理说，这是实现“内循环”的好机会。

作点具体分析。近年中国游客去海外购买的商品，已从奢侈品转向功效升级的日常用品。例如，智能马桶盖、具有多重功能的眼药水、放大镜和LED灯的指甲钳、不发臭的抗菌除螨毛巾、撕下时不粘汗毛的隐形创可贴，可烹饪各种菜肴及替代十几种小家电的智能料理机等。这些功效升级的日用品，中国游客大量购买自用和送人，消费以千亿美元计。相仿类型和品质的商品，国内至今无人生产。中国的老年用品加起来约2千种，日本有4万种。

根据统计，中国有4亿多人形成了全球最大的中等收入消费群体，要研究其升级的消费需求，生产适销对路的商品，增加有效供给。与此同时，中国还有6亿多人每月收入只有一千多元，约有8-10亿人没坐过飞机，约有4-5亿人没用上坐便器，半数以上的人没有自家小汽车。潜在的消费人群巨大。由此，应多管齐下，制定有操作性的举措，瞄准能扩大“内循环”的主力人群，持续提升其社会保障和福利水平，千方百计增加就业岗位，降费减税提高收入，加大力度开拓中西部和农村电商市场，降低消费成本。

2019年底，正在装修中的上海里弄，房主与工人。

五、优化调整上海重点产业规划与打造南北发展轴

四十年来经济发展的一条经验是，县域经济竞争和重点园区开发功不可没，其中产业规划、政策导引起到重要作用。

最成功的例子是深圳特区、苏州工业园和浦东新区。深圳建市之初GDP2.7亿元，去年2.7万亿，40年增长一万倍；苏州工业园建园之初GDP近12亿，去年0.37万亿，25年增长近230倍；浦东新区建设之初GDP60亿，去年1.27万亿，30年增长210倍。

上海六大支柱产业实践多年，成效显著。但随着形势变化，优化提升也迫在眉睫。上海的重点产业规划，要考虑服务国家战略，带动长三角联动发展，加快形成产业生态；进一步发挥优势潜能，能够承上启下，弥补上海产业短板，同时要研究全球产业发展规律特点来布局。

而“十四五”及今后一段时期，建议上海重点布局八大产业：集成电路、人工智能、生命医药（脑科学、类脑研究、克隆基因、生物医药等）、新材料（包括石墨烯类的超材料、碳化硅、精细化工等）、航空航天、新能源车（即将成为中国及世界新能源车中心）、电子信息、智能制造（长兴岛海工装备、临港数字制造等）。前四类是基础产业，结合国家已明确的“上海方案”攻克卡脖子难关，后四类是已具备规模效应，可逐步发力代表国家参与全球市场竞争的产业。产业分类不宜太细，要认清产业融合的大势，少提易引起争议的“先进、高端制造业”。

经过多年发展，上海的东西轴线（从浦东机场、陆家嘴、外滩、人民广场、沿延安路两侧到大虹桥）已成型，但南北轴线一直不成熟。随着国家沿海大通道加快建设，打造南北沿海产业轴迎来契机。目前长兴岛船海工业基地已成型，祝桥大飞机产业即将起飞，临港装备和智能制造基地初具规模。同时，可在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沿湖示范区）探索基础上，再打造一个沿海示范区，在铁路、道路、跨海大桥（首选沪甬）与江浙联通的基础上，探索产业合作、组合港建设一体化联动。

另外，随着黄浦江两岸45公里贯通，再打造一条南北服务业金腰带，将生产岸线变成生活岸线，再升级为文化岸线、教育岸线、科创岸线、金融岸线、旅游岸线、服务消费岸线，真正体现习总书记提出的“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的“两城”理念。加快打造虹口的“世界会客厅”，建设杨浦的“人民城市实践区”，还可考虑在滨江联手浙、苏、皖、沪四地名校建一所长三角联合大学。

2019年底，上海老港再生能源利用中心。

六、数字经济加速就业和消费模式变革，新基建带来新特点

数字经济带来颠覆式的创新，灵活就业、斜杠青年、无人服务等日趋活跃。本次疫情催生出几匹黑马，都与数字经济有关。一个是手游，仅“王者荣耀”，除夕当天流水突破320亿元。另一个是远程办公软件，有近2亿人在阿里“钉钉”平台开启在家办公；腾讯视频会议软件下载火爆，公司紧急扩容10万台服务器。

今年上半年，直播带货成为电商发展新引擎。据商务大数据监测，今年上半年，电商直播超1000万场，活跃主播超40万人，观看人数超500亿人次，上架商品超2000万。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7668亿元，同比增长5%；全国832个国家级贫困县零售额685亿元，同比增长13.3%；全国农产品网络零售额达1938亿元，同比增长39.7%。今年1-6月，网络电商主播，薇娅月月都排第一，每月销售额几乎都超20亿元，估算其月收入已超5000万元，超过大多数上市公司。上海直接将网络主播李佳琦引进为特殊人才，上了户口，他一场直播能带来4.5千万销售额。

国际上，字节跳动APP下载量6.26亿次，上半年位列全球第一，在全球30多个国家，180个城市风靡。云视频会议提供商Z00M的日活用户从去年年底的1000万上升为3亿，4个月增长30倍。9月1日，其公司市值一度突破1291亿美元，超过IBM。

新基建有许多新特点。农业时代基建是“路沟桥”，修路跑马车和牛车，挖沟渠河道通水利种农作物；工业时代基建是“铁公机”，修铁路、公路、机场、集装箱港，要考虑百年大计，驱动力是货流、人流；“新基建”是为数字经济时代配套，建设发展数据库、宽带网、物联网、移动通信技术、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驱动力是数字，更多依赖虚拟空间，给共享经济带来机会。比如，铁塔公司成立，理论上可使基站建设数量下降三分之一，同时也开启了其他相关建设思路，城市除了安放基站，还可安放地震烈度仪、气象仪、传感器、卫星地面站、监控摄像、户外广告等，可大大减少重复投资，助力智慧城市建设。“新基建”更强调技术迭代（从1G到5G，中间没有一次跃迁超过十年），淡化百年大计的理念；“新基建”更向央企集中，地方企业要加强与央企合作，找寻市场机会。

2019年底，上海沈杜公路站附近，许多行人在等用手机叫的车。

七、建立“大国资”理念，发挥好新型民企创新引领作用

最新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上，中国以129家列首位，超过121家的美国。其中的中国企业大多为央企国企，主要表现为大。而代表国家参与国际市场激烈竞争的，是华为、腾讯、阿里、振华重工和抖音等一批民企。

2019年，中国的GDP近百万亿，中央国资约500万亿；上海GDP约3.8万亿，地方国资约20万亿。民营经济以更少的资源占用，贡献了中国经济50%的税收、60%的GDP、70%的创新、80%的就业、90%的企业数量。

要将民企当亲生儿子，否则一有风吹草动，这个儿子会不认老子，用脚投票。网帖说，深圳快要超过上海，上海可能会成为杭州后花园。深圳、杭州这两个城市，靠的塔基是一大批中小微企业，塔尖是华为、腾讯、阿里、平安等几家民营龙头企业。这样的企业能够整合全球资源进行整合闭环创新，而传统的500强企业，国企已很难创新。

时代的发展，创新已展露新的趋势特点。美国亦如此。马斯克创立了多家企业，作了多项颠覆创新，特别是他创办的SPACE X公司，生产出可回收火箭、宇宙飞船和载人航天器，把三个美国宇航员用可回收火箭送入太空，打破了航天事业只能举国办的定见，使航天成本大幅下降。美国NASA公告，这是美国第一次由一家民企将三名宇航员送入太空，专门加了民企的表述。

要加大力度改革国企，激发活力，盘活存量资产。中国当下最缺的是企业家，要将中央弘扬企业家文件精神真正落细落地，多培育能参与国际竞争的本土跨国企业。

2020年3月4日，西藏北路地道，地铁三号线和摩天轮。

八、建设现代社会治理体系

70年来，中国社会治理经历了社会管控（1949—1978）、社会管理（1978—2012）、社会治理（党的18大以来）三次跨越。从管理到治理，是质的飞跃。相比管理只有政府一家为主体，治理则是四家管天下，即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公民个体。目的是激发全社会的活力，提高管理效率，降低管理成本。

今年的新冠疫情、防洪抗灾形势百年未遇，但企业和个人捐款的新闻少有报道。若能更多激发社会活力，调动社会力量共同战疫、抗洪，效果是否更好？

2014年起，上海市委连续布置“一号课题”，探索街镇村基层社会治理，陆家嘴管委会改革为“金融城理事会”，取得积极成果。但当下中国社会治理主要聚焦基层社区治理，基本依靠基层党组织和体制内社工，多数解决事务性问题。社区治理只是社会治理的一部分，建立现代化社会治理体系是系统工程，需要完善理论，夯实法律和制度基础，建立数据信息技术平台，做好顶层设计。《民法典》出台为我国完善社会治理提供了良好的前提条件，多用经济手段处罚，少用行政手段处罚。上海的“一网通办”正为数字治理提供有益的探索。

2020年2月，上海地铁浦江镇站，世博会的一片定向安置基地便建于此，如今这里已十分热闹。

九、坚持开放、改革、创新这条现代经济增长的主线

1851年5月1日首届世博会于伦敦开幕，当天有50万人围绕在会场周边。维多利亚女王在日记中写道：“出发时天空微微下着细雨，到达水晶宫前时，太阳出来了，各国的旗帜在阳光下飘扬。透过铁门，看见宏伟的建筑、雕塑、喷泉、乐声、摇动的棕榈叶和鲜花，无数的人群挥舞着喇叭，多么辉煌，多么震撼人心，感谢我亲爱的丈夫创造了这个‘和平节日’，无上荣光的一天让人终生难忘。”

1850年，英国完成了工业革命，其时英国的人口比1700年提高了27%，城镇化率达到45%，成为全球首个工厂（钢铁产量超过全球）和铁路（1.3万公里）为主导的国家，形成了庞大的工人阶级（马克思《资本论》写就于英国，《共产党宣言》首发于英国），伦敦金融城确立了全球金融霸权。美国经济学家乔尔莫克尔的结论是：受益于启蒙运动，技术创新和制度改革这两种相辅相成的转型实现了协同协应，这是现代经济增长的根源。

中国改革开放40年，同样印证了这个道理。改革开放之初，真理标准大讨论凝聚了社会众智和共识，成为一场典型的思想启蒙和思想解放运动。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再次掀起一轮思想解放高潮。那些年轰轰烈烈开展的“土地承包责任制”、“国企改革”、“价格改革”、“土地使用权转让”、“费改税”和“外汇并轨”等一系列制度改革，为模仿创新到自主创新创造有利条件，从而使中国经济总量坐上全球第二，接过“世界工厂”和“世界市场”的接力捧。

北上广深和杭州、苏州等城市，已进入知识经济时代。“十四五”期间，更需加快制度改革试点，进一步激发市场配置资源的活力，调动人的积极性，进一步解放思想。坚持开放、改革和创新这条主线，仍是不二选择。

（作者王思政系上海市宏观经济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