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名校访谈⑥ | 静教院附校校长：学生到校首件事就是玩

静安区教育学院附属学校。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2015年12月10日，静安区教育学院附属学校开放了10节后“茶馆式”教学的中小学课堂教学，课程涉及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地理、美术、“做中学”等学科。

这是一场“‘绿色指标’综合评价的实践价值”现场会的演示活动。与会者普遍认为，静教院附校的探索实践说明，遵循学生认知规律，实现高质量的学习结果，完全可以把课业负担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静教院附校校长张人利阐述了后“茶馆式”教学的两个基本特征：一是学生自己能学会的，教师不讲；二是关注“相异构想”（学生由感性认识得出的偏离科学现象本质和科学概念的理解与想法，或者想法是正确的但思考视角不同）的发现与解决。

改变课堂教学的逻辑结构，是后“茶馆式”教学的核心。在课上，教师以学生的认知为线索，帮助学生自己进行建构课堂。

静教院附校多年来连续参加上海市“绿色指标”测评，经过评价发现，学校不仅学生成绩优异，学生睡眠的时间、学校作业时间、校补课等学习成本和代价状况也明显好于全市和静安区的平均水平，相对凸显了“高质量、轻负担”。

从学生自身出发，其学习压力、对学校的认同度、体质健康等指数则稳中有升。

张人利表示，学校曾就评价结果中部分学生反映的学校没有按规定开足艺术、体育课的问题进行了深入调研，发现在艺术、体育课的时段内，总有一些所谓“主科”的教师找个别学生进行补课、个别辅导，怕影响所谓的“主课”教学，对此，学校高度重视，坚决整改，在之后的评价中这些方面就有了明显的改观。

除了课程教学方式，静教院附校在作业效能、学生自主活动方面也结合“绿色指标”进行了探索。

学校实行作业分层，为学有余力的学生提供“荣誉作业”，为学有困难的学生进行个别化辅导；作业形式也多种多样，有“长”作业，有“短”作业；有独立作业，有合作作业；有书面作业，有实践性、研究性作业，作业批改和反馈也讲求科学，甚至批改作文的字数超过学生作文的字数。

学校还为学生自主活动创造各种机会。全由学生自主开设、自主参加、自主实践和自主评价的社团活动就有30余项，社团已经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校本课程之一；学校每周进行一次全校文艺演出——“明星闪亮三十分”，四到九年级学生一年四季长跑，学校设“开心一刻”时间，小学生早晨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玩。

静教院附校的学生们正在体验后“茶馆式”教学。

【对话】

后“茶馆式”教学是80年代茶馆式教学的延伸

澎湃新闻：后“茶馆式”教学和现在流行的慕课的“翻转课堂”有什么区别？

张人利：所有的教育理论内涵都是一致的，上世纪八十年代著名教育家段力佩先生提出的“读读、议议、练练、讲讲”的茶馆式教学在全国产生过重大影响，以后的许多教学改革与它有共通之处，1999年，静教院附校提出按学生最佳发展期设课，朝着“轻负担、高质量”探索。

我校长期推进的后“茶馆式”教学，归纳了从上世纪80年代风靡全国的茶馆式教学，又进行了三方面发展。

其一，在认知方式上，从“书中学”一种方式，发展成“书中学”和“做中学”两种方式并举。

其二，教学方法更加灵活。从“读读”开始，到“读、听、练、讲、议”等多种方法的选择；从规定教师讲解多少时间，到视不同教学内容，由教师灵活掌握时间。

其三，教学引用手段更加现代。从讲台之上延伸到讲台之下。

后“茶馆式教学”，改变了课堂教学的逻辑结构，从以授课教师认为的学科体系为线索进行讲解，变成由教师帮助，以学生的认知为线索，让学生自己进行建构。

澎湃新闻：您推出后“茶馆式教学”，老师们支持么？

张人利：事实上，我一开始推行后“茶馆式教学”，没有一个老师支持，后来我通过多种方式让老师们信服。

举个例子，我们学校有一位小学语文教师。时届中年，学科本体知识掌握很强，教学态度一贯认真，患了病也不随意请假。班级管理到位，学生学业成绩很好。

然而，学生家长反映，学业负担较重，师生关系不尽人如意。时间一长，似乎家长的一些意见也淡化了，为什么？学生学业成绩好。四年级时，学生参加了“绿色指标”评价，原来家长的这些意见在评价中也反映出来了。开始这位教师并不接受：“这些小学生，年龄太小，问题审不清，这样的评价是不正确的。”

学校给她看了历届的评价，为什么同样的学校，同样的年级，结论会不一样呢？其实，这位教师对学校的教学改革并不积极，甚至不认可。这次评价给她教育很大。目前她的变化明显。

对于我校，“绿色指标”评价给予学校更多的是对教学改革的支持，给予广大教师更多的是对教学改革的信心。

“绿色指标”紧紧抓住了课堂教学改革的关键——教学方式。我们认为这是很有道理的：其一，中央有关文件早就指出，“中小学的课堂教学改革应该以教学方式的转变为突破口”；其二，教学方式是一项中位层面的研究实践，上接教学理念、教学思想，下联教学手段和方法，教学方式的转变反映了教师教学行为的根本改变。

狠狠抓主课老师占副课现象

静教院附校的学生们正在上美术课。

澎湃新闻：后“茶馆式教学”真能减轻学生们的负担么？

张人利：我举个学生作文的批改的例子，在我们静教院附校，一位语文教师每学期布置的作文不过5篇，但班级里的学生不仅爱上写作，甚至愿意就一个题目反复写。

这位老师的秘诀在于，教师批改作文的评语可能超过了学生的作文字数，这种用心激发了学生的写作兴趣。

我校课外作业量比区平均值少40%，大大增加了学生自主活动的时间和空间。主观上，学校有责任为学生自主活动创造机会。我校开设的社团活动有30余项，完全由学生自主开设、自主参加、自主实践和自主评价。社团已经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校本课程之一。

澎湃新闻：现在有“阴阳课表”的现象，语数外主课经常占用艺术体育等课程，您对此有何举措？

张人利：看看我们是如何改变 “隐藏”的占课的。2007年、2008年的两次评价中发现：总有一部分学生选择了“学校没有按规定开足艺术、体育课”。这绝对不符合学校的实际，是学生答错了？

学校就这问题作深入调查，有一个现象引起了校方的关注：在艺术、体育课的时段内，总有一些所谓“主科”的教师找一些学生进行补课、个别辅导。

怕影响“主课”的教学，招聘新教师，语文学科的试教，被教师安排在信息技术课上。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学生就问班主任：“什么时间还我们信息技术课？”这位教师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试讲之后，学生又盯着班主任：“到底什么时间还我们信息技术课？”我们教师可能不在乎，并没有把艺术、体育等“副课”当作一回事，我们的学生可没有这么想。学校狠狠地抓了这些事情，在之后的评价中这项指标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年级不上数学课学校已实行了17年

澎湃新闻：听说学校实施小学一年级不上数学课已长达17年，为何这么做？

张人利：一年级学生的基本特征是逻辑推理能力差、抽象思维能力差，形象思维能力强、模仿能力强。数学是一个抽象思维强的学科，而外语、语文的形象思维和模仿能力强，把多出来的时间做语言教育，所以语文、英语也就好了。一年级要花两到三堂课的内容，到了二三年级一堂课就解决了。这就是我所提倡的后茶馆式教学，要重视效率。

我们一所学校只能提出问题，不能解决问题，我所做的就是呼吁大家重视教育规律，探索教育规律，把规律运用于实践。

幼儿园学数学不符合人的认知规律

澎湃新闻：很多家长生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上小学前就给孩子上奥数等各种辅导班，您怎么看？

张人利：现在市教委明确提出小学是零起点教学，幼儿园能够数1至100的都是背出来的，此时的数学是记忆性数学，不是理解性数学。超前学习不符合人的发展规律，有的花时间长，有的根本学不会。不是输不输在起跑线上的问题，是遵不遵循人的认知规律的问题。

奥数本身没什么不好，但是之所以现在引发广泛质疑，是出现了三个不好的倾向：大众化、功利化、低龄化。有的学生一年级连数学都没学就去学奥数，显然是不科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