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童年|支教日记②：孩子知道了世界上的职业不止打工一种

在距离上海1300公里的甘肃庆阳镇原县，第十期“雪域童年”支教团队在与方山乡高粱小学全体教师互相陪伴了一周之后，于5日结束了全部行程。

支教的第四天，队里派出6名志愿者组成小分队来到附近的曹湾小学，给同学准备了国防课、生理课、急救课、音乐舞蹈课。

校长张文禧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学校全是男老师，不擅长音乐美术课，所以孩子们唱歌只能自学。

志愿者王玉婷带来了乐器，从音阶开始，教孩子们认识简单的音符和节奏。这个下午，久违音乐的学校满溢着孩子们响亮而清脆的歌声。课后，学生舍不得音乐老师离开，拉着她的手问，“老师，你可不可以留下？”簇拥着把志愿者拉回教室，期望这节课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触动内心的瞬间太多。3日下午2点，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乌云，不一会，一阵猛烈的冰雹雨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又弹起来。

有的学生已经隐隐感到相处了一周的志愿者即将离开。一年级的小女孩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看到变了天，轻轻对李阳老师说，“下雨好。”“为什么好？”“下雨你们就不走了。”

利用在学校的最后两天，15名支教队员走访了5个贫困学生家庭，带去了由东方早报/澎湃新闻与上海联通资助的学习用品和慰问金。走在西北黄土大山之间，志愿者目之所及少有青壮年劳动力。一个区域中，家庭间的贫富差距也颇大，有学生仍住在土窑洞里，光线昏暗，土墙剥落，屋里有淡淡的霉味。

大多数孩子都和家人一起住在窑洞或砖房里，由于农村家庭教育缺失，家里少有图书，孩子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写字台，在校时间几乎就是他们唯一的学习时间。

在4日全体支教队与高粱小学老师的交流会上，高粱小学校长田进说，“这几天，我们的孩子活泼了很多，好多学生见了我会点头问‘老师好’，我特别感动，之前他们都比较腼腆，看到老师就低着头。我觉得这样积极乐观的精神面貌带给我们的比物质资助更加重要。希望我们能把它保持下去。”

志愿者庄佳建议，把学校原有下午4点到4点半的休息时间开设若干兴趣班，“喜欢动手的孩子可以利用新的科学教具做实验，喜欢阅读的可以组织图书角互换书籍，还可以设运动组、音乐组、美术组，志趣相投的孩子在一起学习进步也会更快。”

志愿者们也提出，学校的留守儿童较多，在主课之外，更应关注孩子身体和心理方面综合素质的成长，比如价值观的养成、乐观开放的心态、思想品德的教育和社会常识的补充介绍。

短暂而充实的一周飞逝而过，转眼就临近了告别的日子。志愿者们留下乐器、留下墙上的英语海报、留下自己的地址与孩子们通信。放学后，支教队员们一如往常在校门口挥手送孩子们回家。

身为镇原县人，志愿者张伟寄语，“希望志愿者们在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坎坷，想起支教时面对的困难也能迎难而上；希望农村的学校和老师为国家培养出栋梁，改变西部山区贫穷落后的面貌，生活越来越好。”

【支教日记•第三天】

支教教师李阳：仿佛已经来这里很久

不知是因为每日很少的睡眠，还是全身心的投入，抑或是孩子们“阳阳老师”甜美的呼唤，让我有种错觉，仿佛已经来到这里很久。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在六一文艺预演那天，5年级一名女生在演唱一首以前在学校表演过的歌曲时，突然泪流满面。占班级学生一半以上的留守儿童紧接着就全部跟着一起哭了起来。除了伤感，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了“六一”的喜庆，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换一首欢快的歌曲表演。然而，父母外出打工，常年不在身边的现状，又能如何改变呢？客观地说，国家多年投入下，校舍的硬件已经有了较大的改善。师资虽然薄弱，但当地老师尽职尽责。缺水现状，靠打新的机井，也是不难克服的。对孩子而言，除了学校，来自家庭方面，尤其是父母的陪伴和关爱，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但我们所能做的，仅仅只能是让孩子理解父母不能呵护在身边，外出打工，无非也是努力为了整个家庭，做着所能做的最好。

但愿我们的来到，除了带给孩子们欢快的一周时光，也能对他们今后的道路产生些许的帮助。祝愿孩子们健康快乐成长、父母能够更多地陪伴在身旁！

志愿教师杨奕：和未来小医生合影

文化课程结束后，给孩子们准备与策划了趣味运动会——快速夹取乒乓球、创意保龄球、套圈、双人夹球、两人三足、跳绳等小游戏。一洗平日的凝重、沉闷，挂在面庞的忧愁，终于捕捉到了孩子们应有的开怀的笑容，应有爽朗的笑声，应有的欢呼雀跃。

“我有一个愿望，希望长大以后成为一名医生。”一个女孩告诉我，因为当医生可以救死扶伤，助人解除病痛，为社会做贡献。作为一名临床医生，满是触动。孩子们对于这个职业的特点和工作环境的认知或许并不到位，甚至存在偏差与错误。但他们的这份热心与奉献很值得点赞！我也是没忍住，奔过去与这个未来小医生合影。愿这些孩子的梦想都能有其可能实现的途径，愿他们拥有自己期待的人生。

支教老师王纯：试验课的眼神

通过这几天的试验课，我看到是孩子们好奇和积极对待事物的心态，那种不放弃，不服输的眼神，对试验原理和独立完成试验的渴望。他们之前接触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少，所以好奇心和动手欲望特别强。每当老师提出一个问题，下面的踊跃发言，积极开动自己的知识库。他们渴望学到更多的知识，相信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志愿教师董春艳：震惊孩子梦想打工

昨天课间休息和学前班、一年级的小朋友玩耍，问他们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一年级的许紫燕说：“我的愿望是长大后和姐姐一样去北京打工......”当时我确实一愣，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打工也是一种梦想。和她深入交谈以后，明白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除了打工还有别的什么职业是她可以选择的。后来，我向她介绍了我们这些志愿者们的职业，军人、律师、医生、老师......今天课间，我又问许紫燕同样的问题，她回答我说她想当医生或者老师。也许她没有办法真正理解医生和老师是做什么的，但是她至少已经知道，世界上的职业不是只有打工一种。

【支教日记•第四天】

支教老师王玉婷：最后一首歌

受邀邻校教课，平时不上音乐课的他们在尤克里里和电子琴的伴奏下学会了新的歌舞和第一首英语歌。临走，一位男学生流露着焦急忧伤的眼神，拉住我手臂：“王老师，别走，多教我们几首歌吧。”孩子们都围过来，“王老师，留下来！王老师，留下来！王老师，留下来......”我被拥入教室，最后唱了首歌给他们。

他们眼中深深的渴望，迫切的求知欲震撼了在场每一位志愿教师。多想留下来，为你们多教一曲，再一曲......

我们短暂的教学也许不能为这些大山的留守儿童带来很大的变化，但我们愿留下美妙的歌声和积极乐观的正能量。如果不做，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有做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好的变化，也将是我们莫大的欣慰！

志愿教师王晓颖：时装秀和山核桃

今天一大早，志愿者就收到小朋友们亲手制作的卡片和祝福的话语，虽然卡片上也有错别字，折纸卡片很多都是废弃的包装纸，但志愿者们却像宝贝一样收藏着，打算带回上海纪念。

我收到的礼物中有一大袋子的山核桃，是四年级高宝霞妈妈捎带的，无法拒绝这份热情，只能收下一起分享。

我知道宝霞的妈妈特意准备的用意。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全校47名学生，唯有四年级6名女生坐在教室里自习（宝霞属于其中一个）。在沟通交流后，我知道了她们唱歌和跳舞似乎都不太行，而且很腼腆，不自信。于是我给她们排了一场单独的“时装秀”。想让她们令全场眼前一亮，获得更多赞美和掌声，增加自信。

文艺汇演开始后，她们6人穿着我和其他志愿者们亲手做的“五彩斑斓的时装”，梳着我们设计的新发型出现在操场时，我听到有小朋友说“早知道我就不参加跳舞好了，可以像她们一样穿得这么漂亮”。能够自信地在全体师生面前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这就是送给她们最好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支教日记•第五天】

志愿教师董春艳：乖乖小帮手

许博东、许博英、许博菲三姐弟应该是让所有支教老师都非常喜欢的3个孩子，他们不仅懂事、有礼貌，而且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其实这和家庭的教育完全分不开，这些孩子最缺的是陪伴和引导。

许博菲刚开始有些腼腆，在带着她排练了两天六一节节目以后，下午我在学前班门口，她出来小心翼翼地拉起了我的手，轻轻地和我说：“老师，你可以教我跳绳吗？”当黑黑又糯糯的小手拉起我手的时候，真的感觉心都融化了。这些孩子需要一些陪伴，也许她真的可以成长得更快。后来学前班的课，她都会帮我组织纪律，像个乖乖的小帮手一样。

志愿教师张伟：回到大山

支教生活虽是那么短暂，却是那么回味无穷。我在大山中生活过，如今再次回到久别的大山，看到的是这些大山的幼苗，村庄的希望。原以为这里的小孩和我小时候一样，只埋头读书，缺少艺术和文娱的熏陶，但随着深入接触，一个个稚嫩干净的歌声和天真的笑容无不让我为之动容。大山深处的孩子虽然可以直面物资的匮乏，却难以承受家人陪伴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