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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三十多年,张欣用手中的笔画出了正义“最准确”的模样

澎湃新闻记者 朱奕奕
2019-04-05 11:20
来源:澎湃新闻
浦江头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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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的笔,能画出正义“最准确”的模样?

陕西省汉中市公安局汉台分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中队长鹿一吟正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教师吕超也在讲台上传授模拟画像技术,他们手中都握有绘制正义的笔。

这支绘制正义的笔,是从他们的师傅手上传下来的。他们的师傅张欣,是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公安部首批特聘刑侦专家,于2018年10月20日离世,享年58岁。被誉为“警界画像第一人”的张欣从警三十多年,凭着他画的像,800多起刑事案件被侦破。

张欣  本文图片均为上海铁路警方提供(除署名外)

不仅限于模拟画像

1986年,张欣来到上海铁路公安处办公室报到成为一名办公室秘书。那年夏天,上海老北站行李房的一台彩电被冒领,当时一台彩电价值1000多元,可以说是一起大案。

案发第二天,张欣跟着领导一起来到案发现场了解案情。他在边上根据行李员叙述嫌疑人的面貌特征,随手画出了一张关于嫌疑人的模拟像,这也是他画的第一张模拟像。没想到站在边上的上海北站派出所副所长见了画像后说,“这不是刚被开除的搬运工小林吗?”就这样,冒领彩电的案件轻松告破。后来处长见他笑道:“你别干秘书了,还是去刑警队技术组干你的特长画画吧。”自此,张欣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模拟画像生涯。

早年,张欣每天利用在火车上执勤的时间,拿出画笔描画身边人的面貌特征。回家后也画笔不停,节假日也带上画笔走进农村、矿山。他还重新走进美术学院进修大专和本科课程,利用闲暇时间认真观察各类人的体貌特征,画出了几十万张各类人的素描。

“破案比拼的是综合实力。”这是张欣对自己的要求,他没有局限于模拟画像,而是潜心研究犯罪心理学、刑事侦查学、预审学、痕迹检验学等学科,并综合运用到了模拟画像及侦查破案中。这些学习使他善于从目击者口述的犯罪嫌疑人特征中发现线索、捕捉关键细节,从而为破案找到突破口。

2019年3月17日破获的28年前案件的人物画像,张欣绘。  徐汇警方 供图

从1995年的昆明百货大楼特大爆炸案到甘肃“白银连环杀人案”,张欣的模拟画像都在案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从警三十多年,他先后参与侦破全国刑事案件1.1万余起,制作人像1.3万余张,凭着他画的像,800多起刑事案件被侦破。同行叫他“警界画像第一人”。

在离退休仅剩18个月的时候,奔波忙碌的张欣倒下了。

张欣老师朋友圈截图  战友张平 供图

2018年10月4日,张欣在朋友圈这样写道:“40多年一瞬间,青年成了爷爷,老父母成了曾祖辈啦。还有18个月,我将退出江湖,回家养老喽。”

然而仅过了十几天,10月20日,张欣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而就在前一天,他还在看案件线索,同事知道他身体不舒服,给他打电话,劝他到医院去看。他说,“好的,好的,我把手里活干完就去”,这一次,张欣却食言了。

张欣工作台

从炭笔到电子笔,从自己到28个徒弟

在他笔耕不辍的30多年间,与时俱进是一个挑战。

智慧公安来了,人脸识别技术普及了,模拟画像如何成为比对库中的数据就成了难题。张欣开始研究人的脸部图像想要被计算机识别,需要有多少关键点吻合。在画像时,他专门把这些关键点尽量着重描绘出来,让计算机去碰撞。最终,他画的画像能够顺利被系统识别,从数据库里比对出人像照片来。
张欣模拟重塑人像和实际嫌疑人

电脑人像拼图出现后,张欣开始一边自学电脑人像拼图的原理,一边坚持原本的手绘技术。有学生拿着电脑跟他比速度,张欣几分钟就画完了,而学生用了几个小时,还没能在素材库里把需要的五官找齐。

师徒合照

张欣的学生也来自五湖四海。据此前媒体统计,张欣这些年陆陆续续收了28个学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这个领域里的后辈在画像时遇到难题,也会把材料发给他,请他帮忙。对于这些请求,张欣一直来者不拒。

“毫无保留、无私传授。”这是张欣弟子们对师傅的评价。

“师傅要求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锻炼眼力,从纸上的训练延展到了现实中的观察,达到看到人物正面就能够快速画出侧面,看到侧面5分钟内要勾画出正面。” 如今已是安徽省公安厅物证鉴定管理处声像科科长的强辉回忆道。

谈张欣办公室的沙发,不少徒弟都睡过。他的办公室就是徒弟们的练习室,沙发就是从天南海北赶来求学的徒弟们的床。

张欣送给学生的新年贺卡。  鹿一吟 供图

徒弟们来求学,张欣分文不收,鹿一吟第一次求学结束要回去前,给张欣塞了2000块钱,“师傅当时就怒了,他说,你要给钱,就断绝师徒关系。” 徒弟们看师傅太辛苦,总想孝敬师傅,可张欣总说:“你们办案不容易,非要买,就给我买点纸笔吧。”

张欣的儿子张惟真是中国人民大学的法学硕士,受到父亲的影响,他也打算从事刑侦图像的工作,“如果我不坚持下去的话,他肯定很不高兴。”

那些年张欣带过的徒弟们,不少仍从事着模拟画像师工作,接力让这支绘制正义的笔继续“画”下去。

    责任编辑:高文
    图片编辑:胡梦埼
    校对:刘威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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