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北大浙大老师勇救龙舟赛落水学生，确认安全后悄然离开

6月中下旬，一场在杭州进行的高校龙舟赛上发生了惊险一幕。

当龙舟队员全力冲刺完800米，终点线上原本并驱的两艘参赛龙舟中的一艘突然翻船，船上11名学生和一名当地工作人员（舵手）均落水，当时还有学生被压在船下无法脱身。

危急时刻，岸边的北京大学龙舟队教练刘茂辉率先跳入水中施救。随后，在主席台观赛的浙江大学吴叶海教授也跃入水中。

所幸，险情及时化解，全部落水队员逐一安全上岸。而两名教师刘茂辉和吴叶海则再三确认人数后，悄悄游离了众人的视线。

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对此事的转载。

一周之后，此事获得了《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的转发点赞。对此 ，刘茂辉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社会上独善其身的人很多，但是敢于担当、敢于担责还是挺重要，“我们的师德尊严、学风建设也是一直以正能量的传播为目标。”

身着蓝色上衣的刘茂辉。

翻船：几双脚在水面上挣扎

6月17日，由浙江大学、余杭区政府主办的第七届杭州中国名校龙舟竞渡在西溪国家湿地公园举行。包括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浙江大学等国内十多所知名高校的龙舟队都参与了比赛。

中午11时多，当两艘参赛龙舟刚刚冲刺过终点线后，上海交通大学代表队所在的蓝色龙舟突然失去平衡，整体倾翻，船上的12名队员均落入水中。

现场视频显示，当时每个参赛队员都身着救生衣。但翻船之后，有学生被倒扣在船下无法动弹，几双脚在水面上挣扎。

情况危急，当时救生艇距离事发地还略有距离。岸边围观人群中传出急切的呼救声。

北京大学龙舟队教练刘茂辉率先跳入水中施救。近日，他向澎湃新闻回忆称，当时看到一个学生头朝下，双脚朝上，一会儿蹬脚一会儿不蹬。“由于船高挡住了视线，感觉有可能是船梆子压在了救生衣上，所以上不来也下不去，加上船翻扣过来后船底非常滑，没有附着点和固定能抓住的地方，另外队员们刚划完了比赛，拼得很凶，都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从体能上来说自救对于他们有点困难，出于这几个原因感觉比较危险，可能只有30-50秒的营救时间。”

事发时，作为浙江大学公共体育与艺术部主任，吴叶海当天以嘉宾的身份在主席台观看比赛，“一直提着神”。他说，“船是在我们眼前翻掉的。我就看到水里有几只脚一直不停地蹬，我当时想学生可能在自救，蹬了四五十秒之后就突然不动了，人也没上来，就担心是不是被船压住了，水下有东西缠住导致上不来。”

一看不对劲，吴叶海心想着“千万不能出事”，立即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在桌上，却顾不上摘下眼镜，奋力跃入水中。

刘茂辉跳下水后，帮助一个动弹不得的学生，让他的头部浮出水面，以防不小心被浑浊的河水呛住。吴叶海也迅速游到一个“被扣牢在船底”的队员身边，拉住他的双脚，连续用力拉了两次，才确认这位队员已经脱险。

过了一分钟不到，救生艇就位，确认船底没有人后，大家合力把船翻正过来，让落水学生可以坐在船上等待救援。接着，刘茂辉、吴叶海与救生员一起把10多个落水学生送上了救生艇。确认平安后，两人才游向河对岸，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水中的吴叶海（紫色上衣）和刘茂辉（蓝色上衣）。吴叶海下水救人。

学生活动：安全保障要在首位

带领北大龙舟队的刘茂辉是水性上佳的潜泳高手，在水下一口气能潜行50米。而50岁的吴叶海虽然早年在上海体育学院期间必修过游泳课，然而已经将近20年没下水游泳了。

事后被问到“跳下水时是否担心过自己因为长时间不游泳以及没法热身出现意外”的问题，吴叶海回答称，“当时不可能去担心这个，只是想着学生千万不能出事，没有去想自己，也不能去想这样的事情。”

吴叶海认为，这次翻船事故的原因很可能是舵手没有控制好平衡，以至于船体慢慢倾斜后侧翻。“其实在龙舟比赛中，侧翻的情况挺多见的，在我们以往的七届比赛中有四届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这一次，有学生的头部没能及时露出水面。

“学生活动当然还是把学生安全放在首位。”刘茂辉说，“像龙舟项目，首先赛前肯定明确要求参赛者会游泳、会自救，其次救生衣、救生圈、救生员等救护措施也是准备齐全的，平时我们也会有演练，反复强调安全常识，遇到问题不要惊慌，学着自救，再去救他人。”

另外，吴叶海也强调了团队的互救意识。“作为同伴，一定要尽快查看周边的人有没有事情，要进行互救，尤其像龙舟、皮划艇这些水中的运动，这一点非常重要，尤其是被压到船底的时候，一定要冷静。”

平时不怎么发朋友圈的刘茂辉一周后才知道这事被很多人关注了。他表示，社会上独善其身的人很多，但是敢于担当、敢于担责还是挺重要，“我们的师德尊严、学风建设也是一直以正能量的传播为目标。不过大家也不要认为会游泳就能够救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要逞能，否则也会适得其反。如果自己不会游泳，可以及时利用身边的竹竿、救生圈、绳子等往水里抛，最主要还是大声呼救。”

刘茂辉事后发的朋友圈

33年体育工作：要把学生体质搞上去

毕业至今，吴叶海在浙大从事高校体育工作已有30多年。“成为教师以后，我就已经准备把这一生都奉献给这个职业。我觉得，从事体育工作最大的贡献，是把学生的体质搞上去。我经常在部门全体教师会议上说一句话，‘学生体质好了，比做什么都值得’。

不过，吴叶海也表示，在实际中，体育教师的工作更偏向基层，很少会发表文章或者开发课题，所以不太容易被看见，在学校评奖评优中也难以显眼。“比如，由于大多数学校的体育活动只能在休息日举办，我们很多体育教师其实是基本没有节假日和双休日的。像浙大今年校内的‘三好杯’的竞赛就有40多项，高峰时我一个礼拜有五六个项目要在几个校区同时跟进。”

“但是我们的付出也能在学生体质健康的提升中体现出来”。让吴叶海欣慰的是，连续四年，浙大的学生在国家学生健康体质测试的合格率都达到了95%以上。

这些年，无论是国家政策还是社会认知都在强调体育运动的重要性。刘茂辉和吴叶海感到，体育不仅仅能增强体质，它对一个孩子的意志培养、情绪控制、胆识增强、学会遵循规则、团队合作、抗挫力以及人格健全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体育能在无形中助人成功。它可能不像感冒了去医院挂水就能立马见效，它对人的益处会在漫长的人生过程中体现出来。”吴叶海说，“喜欢体育运动的人，未来成功概率也会提高。现在有不少学生会遇到心理问题的困扰，我建议这些孩子经常去跑跑步、打个篮球，养成合适的运动习惯后应该会得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