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平台经济的赢家？

【编者按】

任何技术变革，都会带来就业结构的深刻变化。任何这样的变化都有赢家，即技能提升者；也有失败者，即那些资格、专业知识和技术突然过时的个人。尽管出现了新职业，因而需要新技能，但也有一些职业被降级。

如我们所见，目前存在一种趋势，即工作的高强度化和对工作认同的丧失，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去劳动化。平台经济在改变就业结构的同时，也产生了赢家和输家。

200 多年来，同样的问题一直在出现：

技术创新在不断改变世界，未来的工作会是什么样子，又将给工人和他们的工作带来怎样的命运？这种改变将如何转变对技能的需求，哪些技能终将被淘汰，又有哪些技能变得不可或缺？人类未来的生活将会更美好，还是更糟糕？

每一次技术变革都会导致这些问题反复出现，却没有唯一解答。

有争议的“未来的工作”？

从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到今天，新发明、新制造工艺、新商业模式、新的工作组织方式、新职业和新就业形态层出不穷。随着机器人学不断进步，人工智能迅速发展，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无处不在，新兴商业模式接连涌现，“未来的工作”再次成为争论焦点。

一方面，这些争论与人机互动迈入新阶段有关。就像19 世纪早期，工匠与蒸汽织布机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互动。如今，我们正在经历工人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新型互动。简言之，机器最先取代了肌肉，接着取代了双手。现在，机器开始取代大脑。白领机器人正在加入蓝领机器人大军。新的生活、工作方式会是什么样子？

另一方面，互联网、社交媒体、智能手机和移动应用程序的全球外联服务已经成为平台经济的巨大推动力。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基于数字平台及其算法的商业模式，可以将这样的数字平台和算法看作驱动21 世纪虚拟大工厂的“隐形发动机”。二者的类似程度令人吃惊。

这样的类比，将从历史角度帮助我们理解。在这场数字革命中，工作与就业正在经历的变化。当我们回看早期工业化的见证者们提出的问题，回顾社会工业历史上的几个关键点，就会发现：历史上的那些技术变革，尤其是它们的使用所产生的管理选择及其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存在着某些相互冲突的趋势。

这些趋势主要包括：某些工人的技能培训不断升级，但其他人的技能逐渐被淘汰；人机工程学进步使工作方式更加轻松，但工作强度加大，随之而来的压力和倦怠情绪增加；所谓的更大的工作执行自主权，却存在失去对自己工作控制权、所有权和认同感的风险；既有笑到最后的劳动力市场赢家，也有灰心沮丧的失败者——技术进步让他们的工作惨遭淘汰。

被抛弃的劳动雇佣关系？

在21 世纪，算法、网络和人工智能正不断催生出新的商业模式，这些潜在趋势在我们的工业世界变得司空见惯。但如果我们对欧洲的奥地利、比利时、法国、意大利、荷兰、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士、英国等9国和美国因平台经济而引起的法律和社会发展进行系统的比较，就会发现：

虽然各个国家的法律皆不相同，但在以上所有国家里，劳动和社会保障法律所面临的危机都是相似的。只要有大型集市类平台的地方，人们都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劳动者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们是自雇的劳务提供者还是企业雇员？对劳动者地位的判断要用到多种标准，包括经济依赖度、法律从属关系、组织工作方面的自主权等。人们可能会想，如果传统公司向数字平台转变的趋势继续扩散，那么这种具有依附性的自由职业者的不利地位可能就会成为将来经济的规则。

相关研究专家莎拉·奥康纳表示：“雇主正在视‘人类云’为完成工作的新途径。白领工作被分解成数百件互不相连的项目或任务，撒进由自愿劳动者组成的虚拟‘云’中。这些劳动者可能位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能上网就能工作。”

虽然著名平台的运营活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很少有人看到菲律宾和马里等国的众包工们利用这些“隐形发动机”从事着编码、会计、个人助理乃至翻译等工作，他们似乎也没有引起任何有关工作环境的争议。但这种现象所反映出的雇佣向劳务合同的转化却是相同的，正是这种转化推动人们抛弃雇佣关系，继而舍弃过去的社会模式。

任何重大技术/管理转型会带来就业结构的深刻变化，这是转型所具有的共同社会特征。任何这样的变化都有赢家，即技能提升者；也有失败者，即那些资格、专业知识和技术突然过时的个人。尽管出现了新职业，因而需要新技能，但也有一些职业被降级。如我们所见，目前存在一种趋势，即工作的高强度化和对工作认同的丧失，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去劳动化。

平台经济在这方面也不例外。它在改变就业结构的同时，也产生了赢家和输家。在生产过程中越来越多地使用算法，这有助于强化工作，而管理功能的自动化则增加了工人去技能化的风险。平台及其算法统筹生产，匹配供需，组织、控制和评价员工，甚至在必要时切断与员工的联系，让他们变得“冗余”。

以上内容摘编自：《平台经济与劳动立法国际趋势》，伊莎贝尔·道格林、克里斯多夫·德格里斯、菲利普·波谢 编，涂伟 译，中国工人出版社2020年7月版。

本书把平台经济对现有社会模式的冲击放在历次技术革命对劳动世界的影响背景下进行思考，同时对比了奥地利、比利时、法国、意大利、荷兰、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士、英国和美国等国劳动法律规制的最新动态，通过比较分析勾画出未来平台经济的劳动立法趋势。